首页 -> 2001年第2期
美国的罗可可马克思主义
作者:汤姆·沃尔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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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相反,我们将揭露这些走狗的所谓真理,这样的真理是傻瓜们出于无知而培育的,并且将解构他们自我欺骗的永恒真理大杂烩。我们将揭示受操纵的权力具有怎样邪恶的作用;而我们所使用的语言,用法国“后结构主义者”福柯的话说,会把我们囚禁于无形的牢笼。
福柯和另一个法国人德里达,是美国罗可可马克思主义最伟大的偶像。还能是别人吗?今天,正如整个二十世纪一样,我们的知识分子仍然是吃力的小殖民地居民,拼命地小跑着赶啊赶,沿着法国偶像的足迹,穿过一个又一个理论,理论,理论。追赶中有些殖民地小伙肯定比其他人跑得快,而这群人的领跑者常常是两个学者,斯坦雷·费什和朱迪丝·巴特勒。在柏林墙倒塌前,原型的美国知识分子,只是个喜欢把自己提升到知识分子阶层的拙劣作家,而在柏林墙倒塌之后,原型美国知识分子则是个愿意把自己降低到纯粹知识分子阶层的学者。如果尼采那令人难以置信的预言力量,已经特殊到足以虚构出两个人物,那他会虚构出费什和巴特勒,把他们硬塞进《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去。费什是一个六十一岁的弥尔顿专家,耶鲁哲学博士,或者是个堕落的弥尔顿专家;他取得了演员的身份,作为杜克大学英语系的罗可可首领,现在被芝加哥伊利诺大学聘任,年薪二十三万美元加上津贴(在学术界是一流的收入),他聚集了一些坚定的罗可可明星从事类无产阶级的研究。他说,不排除对“身体各部分、排泄功能、假阴茎、双性同体、易装癖、女同性恋的色情文学”这些问题的研究。费什以一种真正斯威夫特式的趣味说这些东西,意味着随后必然是恐吓。在殖民地罗可可主义者前行时,他修饰成一个独特浮华的人物,驾着绿色美洲虎,长围巾绕脖,简直就是一个狄奥菲勒·戈蒂埃。他的轻浮和恶作剧的瞬间一现,使他明显有别于追随他的怪癖风格的一伙解构主义者。然而他光身子穿厚运动衫,又几乎像所有青年土耳其男女一样,影响了某些年轻一代的服装——圆领长袖运动衫、体恤、牛仔裤、运动鞋,一身黑色的青年艺术家打扮——为了出人意表,为了有别于那些仍然喜欢文质彬彬教授风度的青年傻瓜。
依理而论,费什是以他的读者反应理论著称的,这个理论认为,文学文本本身并无意义,作品的意义仅仅是读者完成的精神构造。这个预设与如下观点仅一步之遥:权威在语言中加进各种术语,诱使你如其所愿地完成精神构造,以此控制你的心灵。
我也许可以提供一个相似的但更清晰的例证?最近我碰到一个在我们的顶尖大学教书的女性,她开的课程是女权主义理论,如果她的学生在试卷和论文上把女性的复数形式拼写成了women,她就给他们一个F的成绩。她坚持复数的女性(female)应该拼写成womyn,因为拨开历史的迷雾看源头,男性优先的权力建构于语言本身之中,而语言的60%是由女性创造的。学生如何反应?他们耸耸肩。他们一开始就反对学习这种罗可可马克思主义,但没有用。他们只能写womyn,这样才能勉强通过这门课程。
一个学生告诉我,唯一的问题是,当她在自己的电脑上写论文,作拼写检查时,就全乱套了。“整个屏幕上在womyn下面都是红色的短波纹线,电脑不认这个词。”然后她耸耸肩,“或者至少我自己就不承认这个词。”
这个公认的女权主义理论女王是朱迪丝·巴特勒,一个四十四岁的黑格尔专家,耶鲁大学哲学博士。她也以同性恋首席研究专家而著名。她个子矮小,缺乏魅力,但全国大学生都知道这个“首席”的名字。其中一群人办了个杂志就取名《朱迪》!致力于编纂整理她灌输的“表现性”理论,这种理论认为演说和性行为都是政治混乱的形式。
“因为无创新,所以一切性角色都是模仿”,这是她最著名的吊诡之论。她尤以理论的晦涩费解著称。1998年《哲学和文学》杂志因为她文章开头的一个句子,而把她选为拙劣写作奖的得主,“从一个资本潜在地以相应一致的方式构成社会关系的结构主义价值转入一种权力关系受到复制、集中、相互连接的霸权观点……”——这个句子足足有五十九个词。她的崇拜者所办的杂志喜欢她这种无视批评、漫不经心而又博学的方式。她说,“冗长沉闷”是黑格尔文本的现象学挑战的一个组成部分。
然而,傻瓜对青年土耳其的战争不限于字面。1987年,传统主义者组成了一个自卫组织,全国学者联合会,有一千人参加。那时在杜克大学的费什,在一个公开声明中,分别用三个字母给他们贴了标签,R代表种族主义者,S代表男性至上主义者,H则代表同性恋病态性恐惧者,并且给杜克大学的教务长送了一个备忘录,劝告他不要让这个腐朽组织的成员控制大学委员会。教务长拒绝了。这些学者则指控费什企图给他们列黑名单。在不止一所主要大学里,青年土耳其分子衣着随便,别着红色圆珠笔闲逛,他们自命不凡地自外于右倾分子、男权主义者、种族主义者、古典主义者、同性恋恐惧症者、种族恐惧症者……青年土耳其分子鼓励煽动大学生避开傻瓜课程,其严重程度到了某些傻瓜课程一年到头竟无一人选修。这些人的故事如果写成书,肯定是这本书里最可怕的一章。
面对青年土耳其人的如此自信放肆和大学生追随者的狂热,她担心的是,在womyn或任何其它罗可可马克思主义示威运动中,谁是支持学生的左派?其他教师?学院院长?大学校长?相信我,最不可能的是校长。
最近,我碰到一个学生,他告诉我,正在上一门“超界研究”课(Cross—disciplinary),题目叫北美的文明。“超界研究”这个词如今正在学院里流行,不能把它与老的(傻的)词“交叉研究”(interdisciplinary)混淆起来,后者是从两三个更为传统的学术领域选择使用概念,研究具体问题,诸如使用社会学和经济学的概念写作历史。超界研究则不然,它超越所有学科的边界,其方式如同一架波音747穿越北极上空覆盖在通向目的地——罗可可马克思主义——之路上的巨大云团,一直上升到40000英尺高空……于是,老师告诉学生,当美国人有更多的钱、财产、技术优势和比墨西哥人或加拿大人更多的便利时,会因种族、性别、阶级、民族差别和地区不平衡——在这些方面,美国人是原始人——而造成社会分裂。在生活根基这个问题上,我们需要吸取墨西哥人和加拿大人的教训。
加拿大人?墨西哥人?不是开玩笑吧?魁北克省的法兰西人不是如此抱怨多数英国人,他们五年后几乎要正式从加拿大脱离出去么?而就在六年后,墨西哥最南部恰帕斯省的印度人,不是发起了武装起义吗?而性别……天哪……并非公开的秘密——在墨西哥的跨国公司喜欢雇佣女工,因为墨西哥女人容易接受教育,服从男性的权威?我不是在做梦吧?
耸耸肩:“嗨,我不知道。那是他告诉我们的。”
到现在,2000年,任何人都会耸耸肩,然后去干他自己的事。因为八十二年来,美国的知识分子,正如尼采预言的,准确及时地表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