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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2期

谢宗玉散文专辑

作者:谢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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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父亲正在为他年轻时候的轻狂支付代价。
  
  雨中的变迁
  我开始注意被雨水改变的事物是在那个多雷多雨的夏天。
  那年夏天,春生家的土屋被雨水冲垮了,把他_家人全压在下面,好不容易把他们翻出来,一家六口都不行了,就像一棵棵鲜活的菠菜往沸水里摁了一下,捞上来全蔫蔫的不成样子了。那个夏天的雨特别猛,仿佛不是下雨,而是瓢水。屋后的山岭禁不起这没日没夜的瓢,连续出现了八九道泥石流,最厉害的那一道,斗大的石头从山岭咆哮下来,一副要把整个村庄践踏于铁蹄之下的凶样。村庄顿时像一个受了惊吓的鸡窝,人人暴窜而逃。在关键时候,屋后一窝子古松起了作用,为头的那棵巨松大喝一声:想来就来,哪有这么容易?众兄弟,把它们拿下了!于是一个个手起刀落,将滚石全部斩落脚下。真过瘾。后来我看书,知道秦始皇曾封松树为大夫、将军,这简直太恰当不过了!他若没封,我就给它们封了。
  惊魂甫定的村人回头见村庄好好地立在那里卵事都没有,就都站在雨中旷野,一个个面面相觑地傻笑。二狗那次跑得最快最猛,他跑在前头别人立住了脚,他还一个劲地猛窜,村人这时才发现这个天杀的,居然把自己七十多岁的娘放在家中没背出来。村人把他骂了很是一阵子,说他还不及屋后那些松。
  可谁又及得上屋后那些松呢?
  那个夏天,谜一般的村庄在我心中豁然开朗起来。我知道了村庄之所以躲在那个山坳的原因;知道了每一条深沟,每一道厚梁的来历;知道了某块巨石为什么孤零零立在村西边,而不是东边;知道了后山窝子一大群石头你叠我撞为什么像打架似的。——雨水形成了村庄的大致格局,而其它风、人、牲畜、小虫等,只是在增减这个地方有没有都无所谓的事物。当然,它们的增减雨水可以在一夜之间抹平。
  不过雨水也并不总显示它的霸道,很多时候,它与风、人、牲畜、小虫和平共处,无聊时就搞点恶作剧。譬如它把风掩藏在山坳的一些叶子趁夜挪了一个位置,早晨风寻不着那些叶子,就沿着树蔸乱转圈儿。一只小虫沿着树干好不容易爬到树顶,一颗雨突然从叶尖一跳,抱住它,把它从树顶扯落下来。村人让雨水在一丘田里好好呆着,它们却把田垅边的一个虫洞噬得很大,一夜逃光了。牲畜以为雨水一定还在屋后那个洼里呆着,跑过去想润润喉嗓,谁知它们早跑到天上变作云,望着地下牲畜笨笨的样子发笑。
  村庄里的其它动物对雨水的恶作剧,都显得无所谓,你藏了我这些叶子,我去玩另外一些杂物;你把我扯落树顶,我不上去就是了。惟有村人不服气。村人常为一点小事与雨水对着干,譬如小溪里那道堤坝,就反反复复被村人筑起好多次,又反反复复被雨水冲垮好多次。村人再要筑,雨水就来了脾气,也不知是谁去通风报信了,它把远房亲戚全叫来了,气势汹汹飞临村庄上空,把整个村庄都浇得摇摇晃晃。这时村人才服输,哭着喊天。
  雨水出了气,也没想要把村人置于死地,就撤兵了。要不然村后的那些古松恐怕也是孤军难挡。我现在想起了大禹那个时代,那时的人们一定把雨气得够呛,不然双方怎么会搞得那么僵?
  村人似乎都不太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痛。隔不了多久,又要跟雨水争个胜输。村庄经这一折腾,变得像个战场,渐渐地到处都是雨水撕裂的痕迹。我从城里回家探亲,每次都觉得雨中的村庄变化很大。有一天,我发现村庄已陌生得让我找不到童年时的一丝记忆了,我也就再不回去了。
  还回什么呢?我真正生活过的村庄已不知让雨水带到哪去了,而现在的村庄,谁知道是雨水从哪带来的呢?
  
  雨中,两个依稀的背影
  少年时我不太会读书,大概与恋家有点关系。我读初中,星期六回到家中,星期天就再不想回校了,特别是在雨天。
  那些个雨天离家的情景,我会记一辈子的。到临行时,我还坐在西房发愣,风弄得窗棂吱嘎吱嘎地响,雨打在西墙的爬山虎叶上声声断断,心就被这些声音搅碎了,泪花汪汪的不自觉储满一眼眶。抓起书包站起来,在屋内转了转,复坐下来想再停一停。母亲走进来,看着我,半天不吭声,她手里拿着两把伞。后来她说,你再不走,天黑前到不了学校。要不,就明早去?明早我煮早饭……我不等母亲说完,就站起来说,我就走。语气中莫明其妙竟像生气了。我夺过母亲的雨伞,撑开,走进茫茫雨幕。母亲撑开另一把伞,走在我身旁。
  冷冷雨声充塞着整个天地,溟溟暮色似乎也从雨外青山合围上来,只有母亲温暖的呼吸声如此近地贴在耳畔,我不争气的眼泪,终于一窝子滚落下来。我不能让母亲看见,我扭头望着青山之外,抬手飞快擦掉脸颊上的泪水。母亲想必知道,但她不能点破,她一点破,这个黄昏我就再不会去学校了。母亲心中凄苦,我从她有点发涩的呼吸声中就能判断。这时的母亲就像一个小女孩目送她在激流中远去的纸帆,心里实在舍不了,可她又想依靠这只纸帆寄托她遥远的梦想。
  母亲总在那条溪边不声不响地停下脚,站在桥头目送我过桥,目送我渐渐远去。母亲什么时候止步,我当然知道,我不敢回头,我一回头,就无法控制本来就有点失控的意志。
  只有等走了一段路,等雨幕迷离了我们的面部表情,我才敢回头。母亲依然站在桥头,她举着伞,挺拔的身子被倾斜的风雨勾勒出无尽的美感。母亲十九岁生我,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母亲依然年轻,依然很美……母亲剪影的后面是依稀的村庄,村庄在雨中也像镀了一层伤别离的情绪。一时间,我的眼泪又汹涌而出。我掉头拔腿跑起来,在转过山坳的时候,我似乎听见母亲长长的一声叹息,从我身后雨中传来。
  我到现在还不知为什么,年少时每次雨中分别都会弄得像生离死别?现在我和母亲都老了,有一次,母亲看着我爱妻疼儿的样子,就落寞地说,每一个人年少时都喜欢母亲,长大了就都不喜欢。我听了心里一酸,我知道母亲想起以前的事了。可是母亲你知道吗?我怎么会不喜欢你?我只是换了一种表达形式而已。如果我再像以前那个脆弱的男孩,那我怎能经受得了这尘世纷攘的俗事呢?
  
  男孩,别哭
  门前有溪,稍远有河,被山岭围着,村只得算山村。山村的孩子一天的时间多是在山里度过,而雨,说下就下,它才不管你回没回家。这样,很多时候我们必须遭遇晴出雨归的劫数。灿烂出门,颓丧回家,这是谁也不愿经历的。很多事情,甚至包括人一生的命运,都得是这种结局。有什么办法呢?
  雨总是起于黄昏,当我们担着柴禾走在蜿蜒山道上的时候,潇潇暮雨要么从后面赶上来,要么在前面截住你,想避都避不开。这时,心情就会像四合的暮色,突然黯淡下来。怎么不黯淡呢?肩上的担子这么重,家还这么远,路又这么崎岖。雨加重了肩上的担子,又阻碍了归路的脚步,透过雨幕,家就显得更加遥远难及。而雨,又不是平时活泼妙巧的那种,而是阴阴的,凄凄的,带点巫性,又带点魅气。
  印象最深的是十岁那年秋天,独自一人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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