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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5期

远逝的风景(上)

作者:张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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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不好办了。这终于成为“一元”,成为多元并存中不可偏废不可或缺者。人人都怕毁了艺术生态,小心翼翼到了极点。二十世纪是一个物种飞速毁灭的时期,于是,最好的受人呵护之方就是力争成为那个“惟一”,而绝不需要考虑什么其它。
  一个男子汉满脸胡须,一生乐此不疲画下去,直到生命的终了。这就有理由送给受众一个谜语。人们为了一个谜语而注目一个人,进而尊重一个人,这似乎已成常理。害怕失去破解现代谜语的机会而招致嘲弄,这更是虚荣的当代人所惧怕的。画一些几何图形,一些小人儿,再不就弄出一些谁也不认识的东西——一大笔糊涂账,谁愿结算谁就来动脑筋好了。
  可是我们仍然要说,正是这些汇聚一起,才构成了二十世纪的精神——令人心碎的一个部分。它真的是“一元”,一个“大元”。它在记录我们人类颓败的一页:最没有光彩、最绝望的一笔。是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它又是内容坚实的,无畏的。
  库尔贝(Jean—Desire—Gustave Courbet,1819—1877)
  
  他是绘画艺术走向印象主义之前最重要的画家之一,而且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可以称之为那个时代里的伟大人物。他是一个艺术家,变革者,一个深入关注和参与当时社会进程的激进人物。他把艺术与现实精神合而为一,其勇气一以贯之。当时可能极少有哪个画家具有他那样的生气,他那样的开拓能力。
  在一个标榜美和崇高、崇尚华丽的时代,与他同期的安格尔正以超绝的精湛和完美征服了画坛。这时的主流艺术是远离现实的。大格局的绘画作品几乎不屑于表达现实生活的主题。史诗的气概只能用于表现宗教、征战,记录一些历史关节。而库尔贝像同时期的大画家米勒一样,敢于描绘生活的具体;但他却比米勒更进一步:直接用史诗的笔触描绘日常生活与底层民众。一种罕见的开阔意象、一种真实可感的蓬勃之气,从画面中满溢而出。
  古典主义走向了巨变的临界点,于是在它的突破口上就诞生了屈指可数的大艺术家,比如库尔贝,如德拉克洛瓦,更有稍早的大卫。库尔贝非人能比的贡献在于他的底层性,在于他能够把宏巨之笔转向平民。他只描绘日常所见的“真实”,从而把彩笔拖拽出循环往复的神话和古代传奇,走向世俗的平凡的泥土。只有这样才能生长,才能让艺术闪现活鲜逼人的生命光泽。这对于绘画界习以为常的绅士精神是一次强烈冲击。《碎石工》、《奥尔南的葬礼》、《画家的画室》、《在奥尔南晚餐之后》,它们是这样真实和具体,所表现的生活场景与意绪毫不陌生。对于画家而言,经历了绘画史上漫长的十八世纪和行程过半的十九世纪,古典气象已经画尽,宏大的题材也已经画尽。可是这个时刻的艺术既然不能原地徘徊,那么就要决意向前,走出原有的疆界,这就需要非同一般的果决,需要一份倔犟。
  这种看起来仅仅是题材的转移,实际上却必定无疑要引发出更为重要的东西。挑战性,藐视与抗争,以及与之相匹配的更具现代意味的技法特征,在库尔贝的作品中一起出现了。他的《山中家屋》和《花束》,已俨然是后来的印象派大师才有的笔致。他的静物画,灼人的红色,丰茂的花束,这一切已经走向了空前的自由与畅放,是当时极少见的痛快淋漓的表达。
  他的画笔进一步走向了自然的辽阔、无羁奔放。他的波涛汹涌的大海,广袤旷渺的荒野,高耸的危崖,无一不在表述巨人的胸襟和情怀,呈现出一种无阻无碍博大深长的气象。他强调写实,却有浪漫的性情。写实主义与浪漫主义在他这儿并非水火不容。他一笔一划中藏尽了怪倔,其内心世界的丰富性让人惊讶。随着暮年的迫近,他的笔风变得越来越锐利,越来越狂放;仿佛他在接近生命终点之时,更加用力地把手伸向了未知的后来者——援助他们,抓住他们,让二十世纪接踵而来的先锋人物与之结成一线。
  这个不安的艺术家在生命之途的最后,遭受了无测的政治磨难。诚然,他的行为和他的艺术一起,表达了对这个世界的不安。他的勇敢与不间断的尝试,也表现在他对社会现实的干预上。他是表里统一的人,一个性情中人。他的冲动之美洋溢于作品之间的同时,还在更为广大的范围里表现出来。他对美的难以压抑的追逐之心,使他画了那么多完美的女性,如《泉边女人》、《海浪中的妇人》。而他的豪气与狂热,又让其涂下了大浪排天的景象,如《浪潮》、《秋之海》。
  库尔贝一生心向底层,满腔热爱,晚年却不得不背井离乡,贫病交加,直到走完最后一程。他在艺术和其它方面倾注的热情是不朽的。
  康斯太布尔(John Constable。1776—1837)
  
  谈到十九世纪绚烂的风景画,人们就不能不想到康斯太布尔。一个人能始终迷恋大自然,并将这种情感化为生命的全部或主要部分,不能不令人景仰。他诞生于乡野,自小流连于父亲的老磨坊,这些终化为一个画家不灭的记忆。
  儿时的水乡,一片片的涟漪,在他那儿变成了润湿终生的源泉。他所有的画几乎都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还有,自然的光色,它们每时每刻的变幻,也都在他的笔下得到了分毫不差的表现。一个人在这些画面跟前驻足,很快就会忘记其它,而被画幅中的色彩迷住。水气,雨丝,灼人的强光和浓雾,会让人觉得一切即在身边,一时难以从中解脱。
  他一生的主要作品不仅画了野外,而且总要画水。他童年的磨坊是水动的,他一生的画笔也是水动的。从渠塘到江河,再到海洋,大水逐日漫开,最终涨满了他的艺术。《平津磨坊》当是他的记忆;他还画了许多关于它的景物,并且从不同的角度与方向来表现它的姿容。他画了父亲的菜园——《戈定·康斯太布尔的菜园》,结果成为一首令人心醉的田园诗。他画得一丝不苟,极端忠实,只寻求真切的印象。所有固定的章法与成规都被大胆的实践和勇敢的信念粉碎了。这在当时是一种革命行为,因为传统的风景画已陈陈相因,变得了无生气却又固执难易。
  我们从画家的视角去感受那些画幅,总是被一种目光所打动。这温情的目光抚摸了童年景物、故地田园、水和房屋,还有树——一些经历了沧桑岁月的大树。他看它们时非常专注,一枝一桠都未放过。它们壮年的蓊郁和老年的苍劲,在北风中的面色,在细雨中的欣然,都再明晰不过地被呈现和被记录。他的树不同于梵高的树:后者是绿色的火焰;他这儿却是兄长和老人,是岁月的见证。
  他画出的一切总给人一种纯稚感——好像我们在倾听一个永久的童年的述说。满篇的单纯明净,洁净无污,热情而又好奇。这种感觉而且能够保持到底——即便到了后来,到了画家本人不再那么工于细节的时候,他画下的一切也仍然给人极少见的清新纯洁。这时候他像所有艺术大师的“后来”一样:更大胆更泼辣,更迅速更简明,直奔彼岸,然而却是那样坚定和准确。
  这个终生不渝的大自然的歌手对艺术充满了信任。相信艺术,这是他那一代大师的重要特征,这使他们不会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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