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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5期

远逝的风景(上)

作者:张 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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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嬉戏和嘲讽。他是二十世纪前夜最后一批立志夯实艺术的道德之基,不倦追求真善美的杰出人物。他的好奇心从未减弱,虽然在探求之路上也充满了怀疑和焦虑,但这些总是化为更大的勇气。对他和他那一代的画家来说,当时还没有充足的颓废的理由。
  一个艺术家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一定能够始终如一地守住心力。这是一个现实规律,是每个人都要遭遇的。问题在于能否坚韧,不致过分涣散。在有的人那里,掩饰这种涣散的方法就是创作风格的巨变,如凭借纯熟技法的惯性——恣意狂涂、故作笨拙、装疯卖傻等等。这也是每每奏效之方。西方艺术家常常到了老年就神往东方,开始了大写意。可是他们没有写意的东方文化作柢,其作品十有八九成了可疑之物。而一个东方迷总会不问青红皂白地嘘叫,好像发现了神奇。不仅西方,即便是东方艺术家,一般而言到了老年写意更狂——其本质也还是如上原因。心力、意志、信念,这一切其实是对一个艺术家最后的,也是最苛刻最艰难的考验。
  谁能贯彻到底呢?
  在作家队伍里,托尔斯泰和鲁迅能够;在画家那儿,列宾和大卫能够。当然,我们还可以一口气列举许多,比如现在我们正谈论的康斯太布尔。
  大卫(Jacques Louis David。1748—1825)
  
  当一种艺术走向没落之时,反而会进一步呈现出表面的华丽与完美——内里却是双倍的软弱与轻浮。十八世纪中叶的法国绘画艺术即是如此。于是一场变革势所难免,“新古典主义”的代表人物大卫就崛起在这个时期。他像一切绘画史上的标志性人物一样,近乎于挽救了一个时代。实际上他们总是为当时的画坛注入了伟大的力量,从而使自己的艺术不朽。每个历史时期都在默默等待自己的激情,等待它的一次冲决和刷新。大卫就是这样的人物,他在属于自己的时代里表达得何等充分而彻底,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自己的历史。
  一个人的力量、意志、坚定性,特别是忘我的追求,都会在一种创造中得到真实记录。大卫与一般现代画家不同的是,他的作品几乎找不到一笔的嬉戏与草率,更没有那样的飘忽与犹疑。他的坚毅和生气,一往无前的气概,都是现代绘画史上鲜见的。他是十八世纪中叶至十九世纪初的一个巨人,其高大的身影几乎遮蔽了很大一片空间,成为一个时期内引人注目的向导。
  《周济贝利萨留》、《荷拉斯兄弟的誓言》、《苏格拉底之死》、《凡尔赛网球场上的誓言》、《萨宾的妇女》、《拿破仑的加冕礼》、《马拉之死》……这个名单还可以开下去。它们全是光彩四溢的、非凡的杰作,真正意义上的宏篇巨制。我们站在这样的画幅前,会感受被击中和被攫住的神秘力量。仿佛又回到了某一个瞬间,不灭的目光凝视过来,我们无形之中置身其间,身上落满历史的尘埃。多么神奇,这一切正是大卫的心灵所造就,而非其它。因为他所描绘的历史情节业已存在,仅仅是他如此再现。这就是历史的选择,是艺术家的命运。与同时期“洛可可风格”下辗转的众多画家不同,他具备了时代的冲动。他拥有了一种伟大感,心中产生了巨大的动议,这即是他的艺术生成的原因和造成的后果。伟大的关怀成就了史诗,铸造了一种永远激动人心的力量。由他而后,画家们可能再也无法靠近新古典主义画风了,只能另辟新路。这是一个令后来者自我怜悯和暗中羞愧的巨匠。
  当一种艺术走到了极端的高度之后,艺术的历史就大步向前了。大题材大场景、明确无误的笔触,从此也就得到了回避——它催生了现代主义,加快了它的步伐。从某种意义上说,大卫也可以看作是现代主义的间接推动者:他,以及和他相类似的人物,逼紧了一场现代主义的操练。
  新古典主义并非只是热衷于历史的大场景和大人物。它的要害是能够捕捉历史。众所周知,大卫身处法国大革命时期;但一个置身其间的人往往会忽略事实本身,将深刻的百年一现的伟大瞬间放走,所谓的擦肩而过。可是大卫当时不仅热心投入,而且直接就用一枝如椽巨笔记录了这场运动。仍然是史诗的笔法,恢宏的场景:广场,宣读誓言的国民公会总裁巴伊,热情洋溢、异常激动的雅各宾派首领罗伯斯庇尔,这就是凡尔赛网球场上的一幕,数不清的人头攒动。
  大卫说:“我全无野心,只追求艺术的荣耀。”怀着这样的雄心与信念,他还画下了马拉被刺的骇人一刻、拿破仑的加冕……非凡的时代与新古典主义,重置乾坤的人物与雄心勃勃的艺术家,这二者在今天看来真是相得弥彰。
  大卫的雄健,只有从古希腊古罗马时期的艺术才能找到源头。这是那个特定时期的特定支援。可是大卫并未简单复制古代,而是从自己的生活现实中汲取固有的精神。这就是他的神奇之处。一个艺术家挣脱时代精神而独具气质,这只会是一句空话和一种幻想。我们如果翻开那个时代之页,就会发现它们是由真正的巨人写就的,大卫只是其中一员。试想,有多少人可以亲睹拿破仑并画下他的行迹?又有谁会当面感受雄辩的罗伯斯庇尔的口吻?在一个个气贯长虹的人物之侧,呼吸自然会有不同。
  巨人远逝,椽笔归库,巧妙曲折的现代主义艺术即将走入纵深。在接下来的这个时期,画家们将在莫名的呻吟中画出一堆堆的小人儿,还要画下一些毛茸茸的图形和线条,一些绝妙空洞而又乏味无聊的几何体。
  透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1775—1851)
  
  风景画走到了十八世纪,英国出现了一位印象派和抽象艺术的先驱——他与另一位风景大师康斯太布尔又有不同,虽然他们只相差一岁。康斯太布尔这样评价:“透纳创造了一个绝好的、辉煌的、美丽的形象。”那么透纳比起康斯太布尔又有什么不同?他们同画自然,置身英伦三岛,其绘画个性却大异其趣。
  他们都是风景画大师,称得上英国同一时期的双璧。但是透纳更注重光色变幻,他简直是以光为核心营建自己的绘画境界。还有,他是一个更加不知疲倦的艺术家,一生竟创作了两万多幅作品,激情滔滔。他不仅迷恋湖光山色,对纤细美妙的局部品味再三,而且专注于一些历史和现实的大场景,善于表现英雄主义和崇高精神。《埃及的第五个灾难》、《埃及的第十个灾难》、《迦太基帝国的衰亡》、《从梵蒂岗眺望罗马》、《使神莫丘利与赫司》、《暴风雪:汉尼拔和他的军队穿越阿尔卑斯山》……这些古典主义的好材料被透纳用全新的方式表达了,从而焕发出新的生机。他在当代时空的光影变幻中感知着历史的瞬间,显示了一种深邃和博大。以前没有人像他那样画过暴风雪——军队——征战:太阳乌云山峰,风与光的旋动,云与雪的纠缠裹挟,林立的刀枪与士兵。这里的一切都表现出撼人的天怒人怨,鬼神共泣,命运无测。他把自然置于绝对强大的地位,而把人置于相对弱小的地位,于是进一步突出了人生无常、挣扎的残酷和生存的冷峻。
  他特别擅长表现危急场景和灾难事变,这也与一般风景画家的田园风味不同。火山爆发,船难,怒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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