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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2年第1期

诺贝尔文学奖2001年得主奈保尔专辑

作者:黄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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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直挺挺躺在一个水龙头下,很多面孔俯视着我。
  有人喊道:“他醒来了。没事啦。”
  哈特说:“你感觉怎样?”
  我说:“感觉还可以。”我试图笑。
  巴克库太太说:“你痛吗?”
  我摇摇头。
  但是,突然间,我整个身体开始发疼。我想移动手,但很痛。
  我说:“我想我的手断了。”
  但我可以站起来,他们扶我进屋。
  母亲来了,我可以看见她眼睛无神,被泪水浸湿。
  有人,但我记不清是谁,说:“小伙子,你真让你妈妈担心死了。”
  我望着她的眼泪,感到我也想哭。我发现她也会为我担惊受怕。
  那一刻我希望我是一个印度教神,有两百只手臂,让两百只手臂都断了,就为了享受那一刻,为了再看看母亲的眼泪。
  
  传达真实
  ——奈保尔访谈录
  
  问:你最近曾谈到叙述体在某种情境和环境下,跟虚构一样具创造性,你近期作品很多是事实和记录。然而,你的新书《世途》再次被归类为长篇小说。你的态度是否在某种程度上标志着你的想象性写作改变了方向?
  答:你必须写一本跟三十年前不一样的书:你不能老是写同一本书。因为你改变了,你对世界的了解改变了,形式也就必须改变,以满足你积累的材料的要求。你不能被僵死的形式压住。有一次,纯粹出于偶然,我看了一下维吉尼亚·伍尔芙的随笔集《普通读者》。她对随笔感到十分不安,在她写那个感想的时候,1919年前后,随笔事实上已僵死了七十五年了,但看上去依然像一种活生生的形式:人们都在写随笔。人们对小说形式的看法却不如此,并不把它当成最后的形式:它是一种相对新的形式,练熟了的形式。毫无疑问,十九世纪初的主导形式是随笔。接着它改变了。因为,小说成为人们可以传达有关社会真实、精神状态的方式,他们不能用别的方式做到这点。它是全新的;你可以说,小说是讲述新闻。如此一来,这种虚构的叙述体就有了意义。它的优点并非全在虚构本身。
  问:你是什么时候感到哪怕你已观察、看见和经历了某种东西,你也宁愿虚构?你如何在照相式复制的现实与小说之间做出选择?
  答:传达真实,传达一种现实的形式。因为,如果你与真人打交道,当你开始写他们,它就变得太特别了:而你想放大它,于是你编造。
  这本书(《世途》)描写加勒比海或新大陆那个背景、那个地方的所有不同部分,还有对它的了解的所有不同阶段。这了解是重要的,而我所采用的形式对我而言似乎比任何造作的叙述更真实和更自然,那种造作的叙述会尝试去创造某种詹姆斯·米切纳(译按:美国作家)式的连结在一起的故事。我的故事也有各种连结,这些连结是联合,与背景是不可分割的。
  问:意象不断重现,人物在不同阶段被提及……
  答:有了这种形式,每个人将会根据自己的天性、根据自己的需要读自己的书。有些人可能会拾起某些半掩半藏的联合,却看不见其他更明显的联合。我还可以告诉你,作家也是如此。我觉得,这是想象性写作的魅力之一;你有两三样东西是你有意识要去做的,但是在写作过程中,如果你达到某种强烈的程度,其他各种东西便会出现,而你自己却不知道。在写作后很多个月,我仍然意识到不同东西之间的关系。说来奇怪,我并不知道革命的主题(以及革命者是一个受损害的男人这一构思)竟会在小说中占支配地位。
  作家一定不要太多地评论自己;但我还是想指出,我脑海深处的其中一个主题,是一位有那种背景的作家所面临的困难。对我来说,开始的时候似乎非常困难。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我是一个想当作家的英国人,我会连如何开始也不懂。我很难设想你写英国而不落入戏拟、不与你所读的东西竞争、不希望让人看到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性、阶级,诸如此类。
  这里已没有空档,都已被填满了。长篇小说这个形式已完成它的工作。当今真正的小说家是像埃德温纳·柯里(Edwina Currie)、杰弗里·阿彻(Jeffrey Archer)、约翰·勒卡雷(John le Carre)、肯·富利特(Ken Follett)这样的人。他们是当今的长篇小说巨匠,他们给公众看的,已不是新闻,而是他们可以轻易在地铁里猎取的新奇。有些人会说,永远有一些通俗作家,而这并不会影响所谓的文学性的小说,但是我觉得这种洋洋洒洒的小说——以其含有笑话的元素、个人表演,并且还挺高级——表明小说形式已有了发展,已把那种态度(新闻)变成虚构。如今,文学性的小说传达的是某种小狂文,有时加上个人大表演。详尽解释现实的想法实际上已不存在了。它也许迁移到其他形式。也许别的东西例如随笔,可使人们了解我们这个混乱、复杂的世界的现实。
  问:抹掉或漠视虚构作品与随笔的差别、把虚构作品当成随笔来写或把随笔当成虚构作品来写,你认为值得吗?
  答:这一点也不新鲜。谁都知道普鲁斯特是什么人:当你读普鲁斯特的作品,你不会觉得它是一个你完全不了解的人写的。它是随着普鲁斯特的神话、他的传奇一齐来的。毛姆甚至在每个故事里提供他自己的传奇,旅行家毛姆、犬儒戏剧家毛姆、多愁善感的教师毛姆、不受人类任何忧烦打扰的毛姆。我最初开始写作时,很快就感到需要分辨谁是作家、谁在世界上旅行、谁在观察伦敦或任何别的地方。你不能压抑你自己。我犯了错;我糟蹋好素材。过去数月,我一直在遭受愈来愈痛苦的折磨。我在1962年写了一本书,叫作《斯东先生和骑士伙伴》,这是我以伦敦为背景的第一本书。我现在仍然喜欢那个绝佳的素材,但是我觉得由于我压抑了那个叙述者、那个构成故事重要部分的观察者,我等于把这个绝佳的素材糟蹋了。你写一本书,却装成好像这个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不知道自己是谁,这在某种程度上等于是欺骗那素材。素材是我获得的,我是一个殖民地人,在一个沉闷而焦虑的时期朝不保夕地生活在伦敦,观察这些爱德华时代的老人试图延迟死亡。那座房子充塞着他们以前的婚姻的遗物。这故事实际上也是另一个故事。有关叙述观点的想法,有关不同形式不应互相干扰的想法,害得我把那个素材糟蹋掉了。
  问:由于一般的期待?
  答:还有关于形式的荒谬想法。我处理那个素材、那个有关神性和看不见的创造者时所犯的错误,使我耿耿于怀,我可能要做点什么,也许以某种方式重写。
  当我打开一本普通的书,我立即会觉得这种小说写作的形式是非常戏剧化的,非常歌剧式的,在描述性的段落之间点缀一些对话或闲笔。我想,这是源自十九世纪戏剧。它与现实没什么关系。人们不喜欢这东西,也见不到这东西。它就像十八世纪的格律诗一样风格化。一种形式最终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很多伟大的小说都写于十九世纪大约六十年间,这对任何文化来说都是很长的时间。这六十年间产生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果戈里、屠格涅夫、巴尔扎克、福楼拜等人的伟大作品……事物稍纵即逝,像福楼拜那样的大作家不想重复他们已写过的东西。《包法利夫人》是一本令人吃不消的美丽作品。不仅是叙述、社会真实性和语言,而且是细节的选择和实现。你无法再写这种东西;这就像请某个人再去写普鲁斯特。就这样,所有这些巨大的发展都完成了,整个世界都懂得如何写小说。但后来者都是在写别人的小说,写出同样的版本。
  问:乔伊斯、伍尔芙、劳伦斯呢?
  答:劳伦斯有一个特点很有趣:他让人们理解他们的性观念。伍尔芙我不清楚;乔伊斯是实验的,这把我吓退了。他还是一个失明者,由于他的失明,他处理的世界与我居住的世界是不同的。
  问:内心世界、梦幻世界,而不是与真实世界争辩或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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