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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2年第6期

新千年诗歌精选之三

作者:辰 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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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日光照耀,或陷入什么也照不到的地方
  一簇簇那么卑贱,而又
  沉默地绿着
  
  在低处,甚至更低,我见到泥巴
  这些丑陋的阴冷的
  被踩在脚底,永远被踩着,更糟的
  与垃圾埋在一起
  
  在低处,甚至更低,我见到蚂蚁
  这世上,谁在乎一只蚂蚁
  如此弱小,如此不起眼
  在大地最低处,活着无人理睬
  死去,有谁痛惜
  
  在低处,甚至更低,多少庸常的事物
  被我看见,又常常被我漠然地
  遗忘在生活的角落里
  
  暮春的一个黄昏
  
  风中的斜阳有点凉了
  这时候,看见归鸟,那些黑夜的房客
  一群一群回来了
  傍晚的天空这么大
  但忽然之间挤满翅膀与声音
  让人相信善飞的鸟
  有着比天空更辽阔的灵魂
  说话间天色悄悄黑了
  野外渐渐模糊
  农人们陆续回家
  怕黑的,已在堂屋点亮灯火
  乡村公路,最后一辆客车
  扬起烟尘远去了
  一切都将那么沉寂,清冷
  只有那山涧冲下的梅溪
  在村前喋喋不休
  像嘴里塞着一条大舌头
  
  大风继续吹起
  
  大风继续吹起
  许多飘飞的继续坠落
  谁也无法挽留
  枯黄的草坡,野菊花被风追赶
  仿佛一群绝望的人
  走到穷途末路
  那些斑头灰雁昨夜就飞了
  但鸣声像地上霜露
  一粒粒冷而尖痛
  大风继续吹起,一路狂奔
  可谁能告诉我
  被风撕裂的伤口
  需要多少春色
  悄悄缝合
  
  秋风
  
  马拉的辕车从远方归来
  赶车的大叔,为何你拉回的
  还有秋风的咳嗽
  
  河边密林里
  黄叶遍地,那可是夜来的咳嗽声
  天亮了,在脚下打滚
  
  高处的巢
  也空了,这些春天的城堡
  你们的主人呢
  
  而我在霜冷的大地流浪
  不能上去歇着
  那不是我的家
  
  我是地上不会飞的人
  秋风啊,一颗想飞的心
  被你一天天吹凉
  
  江一郎,现居浙江温岭。
  
  极端的秋天(外一首)
  树才
  
  秋天宁静得
  像一位厌倦了思想的
  思想者。仍然
  宁静而痛切地
  沉思着。
  
  秋天干净得
  像一只站在草原尽头的
  小羊羔。她无助
  而纯洁,令天空
  俯下身来。
  
  树叶从枝丫上簌簌飘落。
  安魂曲来自一把断裂的
  吉他,思想对于生命,
  是另一种怜悯
  
  所幸,季节到了秋天,
  也像一具肉身,
  开始经历到一点点灵魂。
  
  秋天总让人想起什么,想说什么。
  树木颤抖着,以为能挽留什么,
  其实只是一天比一天地
  光秃秃。
  
  秋天是一面镜子。我把着它
  陷入自省,并呐呐地
  为看不见的灵魂祈祷。
  
  黄昏变得有点儿凉
  
  熏了一天灰尘和尾气的
  银杏树,开始从烦躁中
  安静下来
  
  下班的同志开始在班车的
  摇篮里做梦,瘫痪在
  中了毒似的瞌睡中
  
  更多的枝条伸进天空
  树叶,这些小手掌,以为
  天空中已飘起了小雨点
  
  果然有几缕闲散的风
  跑来掸掉了几粒灰尘
  蹬自行车的腿脚更加勇猛
  
  披垂的长发为速度而飞
  雨好像真的要下了
  黄昏变得有点儿凉
  
  树才,现居北京。
  
  
  孤独感(外三首)
  朵渔
  
  胖子竖起衣领,出门去了
  留下两个瘦子,一个嘴唇紧绷
  一个乳房就像英国人
  当着我的面他们脱下衣服
  在窗户里打盹
  
  我被空虚找到时
  来了几个大嗓门的人
  这是一群干燥的农民
  他们一开始讲本地话
  打架的时候,又换成了四川方言
  
  我看到那张苍老的脸
  入夏以来,就坚持在围墙外种蒜
  他干得太投入了
  最后将双手也埋进了土里
  这张脸让我心头一紧——
  一种无法抑制的恶心
  
  昨天晚上小偷又来过了
  有人在院子里大声骂人
  我又检查了一遍自己的房间
  确信并没有丢失什么
  
  在这里 ,我认识的人不多
  但每个都印象深刻
  他们都是一些很穷的人
  却时时微醉,坚持规则的性生活
  ——这让我时常陷入沉默
  
  论肉体之轻
  
  两个疯狂做爱的人,在彼此的体内
  呆久了,就会陷入对方的厌倦里
  眼看着自卑从空气中升起
  像两只悲观的鹰
  相互仇视,却无可给予
  
  想起一部伊朗电影想不起片名
  
  那桥头的一个
  目光迷离
  隐约就像我的兄弟
  
  我回到乡下时
  我的兄弟们都出门了
  他们挤上我来时的火车
  去了相反的方向
  
  锯子、斧子和木头
  城里流行感冒
  他们流行思乡病
  从乡村到城市
  他们还是没改掉贪睡的习惯
  
  他们用最乐观的情绪
  等待有人把他们领走
  那些从桥头消失的
  是否找到了生活的信念
  他们低眉折腰的身影
  让我想起伊朗电影的某个片断
  
  乌鸦们都飞走了
  
  枯树枝里的红屋顶
  积雪闪耀一些白色的精灵
  飞翔在城市的上空
  麻雀们跳上跳下
  在花园里觅食——
  这欣欣向荣的一幕让我想起
  乌鸦的一家很久未见了
  似乎入冬以来就没有听到
  它们的大吵大闹
  我决定起身去看看它们
  供热站的黄昏世界阴暗的部分
  那巨大的烟囱像老年的阴茎
  光滑萎顿
  扫烟囱的工人吹着收工的口哨
  鸦巢的帝国已不复存在
  乌鸦们都飞走了
  像穷人被清除出铁路沿线
  这个城市不欢迎
  没有户籍的栖居者
  
  朵渔,现居天津。
  
  
  山东(外二首)
  江非
  
  那些妇女。
  那些妇女们一件一件
  破旧的衣裳。
  那些散落地面
  一道一道晃动的身影。
  
  掠过草叶、庄稼地
  和一条羊肠小道的粗糙的南风。
  
  那些石头。
  那些一块一块
  被轰然炸掉的骨头。
  那些采石场内
  挥汗如雨的光头。
  
  那些孩子。
  那些命运与时光的随从。
  啊,那些布满灰垢
  被突然张开的双手
  深深埋住的面孔。
  
  他们是,多么的陌生。
  多么的安宁!
  
  每天早上
  
  每天早上,我都会突然醒来
  我都会摸摸墙,摸摸天空
  证实自己还要活下去
  活过这沉默和饥饿的一生
  
  每天早上,我都会顺着巷子走远
  又走近,我都要回忆一遍
  那些疼爱过我的亲人
  虽然现在他们有的已经不在了
  我依然相信,在世界的某个地方
  至今仍飘着他们行走时溅起的灰尘
  
  在一些早上,我还碰上了那些出门远嫁的人
  在另一些早上,我又碰到那些在外返乡的人
  我都会跟上他们,看着他们走进家门
  我都会目送她们,又深深爱上她们
  就像爱着,这些早起上学的孩子
  这个世界渐渐长高的继承人
  
  灰暗的事物
  
  我并不遗弃它们。书页里,贮藏多年发黄的信
   封。
  山坡上,紧紧跟随向日葵的一道暗影。
  我并不憎恶它们。背后的西风,教堂的丧钟
  熏黑的锅炉工夫妻俩忙忙碌碌的一生。
  
  啊,我并不仇恨它们!扛梯子的那位中年人
  唱着儿歌经过了我的门厅。
  那个失恋的少女,痛苦的内心
  只剩下一只空空的木桶。
  
  江非,现居山东临沂。
  
  
  兴凯镇(外一首)
  桑克
  
  麻雀大小的小镇
  在中国并不少见,早晨唧唧喳喳
  到夜晚,便死人般沉睡。
  或许做梦,自己也曾是少年。
  
  背了书包,把风从脸上拂开。
  尽心编男欢女爱,把静水搅出波纹。
  ——你从中得到什么乐趣?
  想象的快感如今哪儿都有卖。
  
  他好像在读英文,而其实是在心里
  写日记,匆忙地埋葬青春期的秘密。
  那做作而又严肃的口吻,正适合
  衰朽的唯理论,而法律却不做考虑。
  
  在招待所里沉寂。
  渐渐不回忆,渐渐疏远了故人。
  仿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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