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5期
唐家会村土改纪实(1947)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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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腊月,李金金让撤了职,贫农团解散。因为什么?那一回县大队下来检查工作,进李金金家一看,李金金一家人身上盖着绫罗绸缎,锅里炖着半腔羊肉,吃完肉连被子都不愿意出来,手上的油就劲儿往缎被子上揩抹。对县里的同志说:哈哈,这可是个肥腊月呀。县里的同志火了,回头就把他给撤了。
五
这就说到我。我在土改那么激烈的运动中没有挨打,也没有受些些儿罪。为什么?
先说我参加工作。1940年那年十八岁,是一个放羊汉。八路军打过来,傅作义的部队往北面撤退,一路上留下许多弹药,我在沟里放羊的时候拣了四十多颗手掷弹,六七箱子弹,还有一挺机枪,都藏在山旮旯里。八路军来了之后,我献上这些东西。从此,我就参加了革命,工作了。
但咱有一个毛病。我家几代单传,娇惯得很,我二十多岁了,每一次回家娘都亲得抱住在脸上亲两口。男人们都染上了抽洋烟的毛病,我那时候烟瘾已经很大了。参加工作之后,什么都好,就是不让抽洋烟这一条不好。有一回,到大区里培训,临走的时候,背着娘偷偷揣了一两烟膏子,心里想,如果在会上要是忍不住就抽两口,实在不让抽,就吞烟自杀算了。不让抽烟,天下哪有这样的规矩!
不想,这抽大烟也是个传染,周围没有抽烟的人引诱,也就不抽了。奇怪的是,培训的那几天,连想都不想一下,就这样,把这坏毛病给丢开了。要不,因为这点儿爱好,以后也是个害。从此之后,我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进步。在干部眼里,我是一个孩子,到二十几岁了,村里人看见还是个孩子,所以土改的时候,人人都说张继海是个好娃娃,因之也就没有受罪。
再一个,我挣的比别的干部多。为什么?我明里是民兵指导员,村里每月给四十斤小米,暗里还是地下党支部的书记,区上每月还有三十斤小米,当然这也是暗的,不公开。每月七十斤小米,当然心里就有底,不至于为一些蝇头小利犯错误。要说老实人,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老实人?担大粪不偷吃罢了。
这一辈子,要说缺点,就是不识字,到现在我也只能识二三百字,念报纸都念不下来。洋相出多了,这是后话。要是识两个字,不是这个样子。离休之前最大做到公社主任。那个时候干部中间识字的人非常缺乏,不够用。但识两个字,都很快抽到大部队里去了。留在地方上的,基本上都是一些文盲。
苛岚是个大县,在晋绥根据地也举足轻重。县长就不识字,兴县专区每一次来通知,他就以为是要他到区里开会,一接到通知就骑驴换骡子,翻过黑茶山到兴县。一到那里,才知道不是开会,是别的什么通知。
有一次,正是开会,是正经中央召集的会议,通知送到他那里,他以为又是什么征兵征粮保秋收的通知,就没有去。
他知道是开会,会已经结束三天了,据说气得跑到边区政府一直找到李井泉那里,进门便气极败坏地嚷起来:边区的人死绝了?能不能给我派个识字的人来!
革命的道路真是曲折咧!
资料采访、整理者:鲁顺民,编辑,现居太原。以上资料由其本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