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3期
1980年代大学生书信(1982-1986)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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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在十四、十五号两天寄来两封同样内容的信?你可真糊涂。是什么事使你这么神魂颠倒啦?
Y,这个学期我变得“开放”多了。个别人看不惯我学吉他,我偏偏还要学流行舞。探戈我只学了基本舞步,觉得这个舞的确不错。不过我不喜欢迪斯科,我觉得它只有快感而没有美感,也不符合汉民族文化心理。不过别人跳我并不反对,“天地之大,扭扭何妨”,也是的。
我还有三个半月就告别学生生涯了。我不由得想起李宗仁说过的一句话:如果人都是从老年活到儿童,那么世界上将有一半人是伟人。的确如此。现在回想起过去的三年自己是多么幼稚,走了多少弯路!
开学到今天,已经认认真真读完了三本书:《音乐理论基础》、《思维规律论》、《傅雷家书》。都很有收获。说来也有意思,你的《音乐理论基础》寄来的时候正是我读完它(在校图书馆借的,多亏了我们的力争)的时候。读完的时候我还舍不得地抚摸了一下书面:要是自己有一本就好了。《和声与对位》对我来说不适宜,就没买了。
我对音乐发生兴趣的最初动机并不是为了具有音乐欣赏能力,而是想通过音乐打进数学宫殿,因为历史上有一个奇妙的现象:数学家大都是出色的音乐欣赏者或音乐演奏者。我希望我的每一种能力和每一点知识都能有益于创业,而不能为了娱乐。娱乐对我来说,也是为了创业。可惜我做得很不够。从这一点,你大概可以看出我的性格的主导方面:重志轻享受。我现在还看不见这有什么弱点,否则我将会改变它。
你把你和王X的所谓的“那么一回事”详详细细地告诉了我,我十分感激你对我的充分信任。邵阳的风气有很多地方都叫人看不惯,在男女交友问题更是如此。我很看不惯。不知其他同学对你是怎么看,我对你表示理解和同情。难得你打算每一个女同学家都拜访到。要冲破世俗的愚蠢的偏见是很不容易的。在选择生活伴侣这个大事上,我完全相信你是十分慎重的。
这次班上评了6个“三好”、两个“优干”,我算其中的一个。评选是采取人人投票的方式,据说我的票数较高。
人和社会是地球上最复杂、最神奇的动物,但是我懂的很少。我有时甚至产生这样的念头:只有想象中的人物才是最美的人物。这种意识当然是不对的,但我有时确实流露了这种情感。
现在有一首《迟到》在青年中非常时兴,我甚至听到三尺孩童也在唱。对这首歌你是怎样看的呢?我觉得这首歌平淡、自然,充分表露了一部分青年的真情实感,但色彩过于暗淡,只能使人排遣一下苦闷而不能彻底解脱。这首歌我拿不准说好还是不好。
祝你万事如意
友:J
1985年3月31日晚
草于李子园
Y:
你好!
太对不起了!收到你的信这么久了才回一封!
我现在是有事忙,无事也忙。一天到晚好像事情总做不完,又好像无所事事。稀里糊涂浪费了五个月的光阴。什么样的“昨天”像没有虚度?只有在“今天”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昨天”所做的一切,这样的“昨天”才不会白过。而我既来不及(也许是懒?)回忆,又回忆不出什么。这下子,只有无可奈何地喊一声:“再见,85年!”
在教师岗位上混了这么多天,我已经发现自己的性格不适合当教师,我总不能极其耐心、细致地跟学生打交道。我现在之所以能稳住班级,完全是取决于比较认真的工作作风。我不善于跟人打交道!这是我当不好教师的根本原因。
校长们对我还比较重视,我两节公开课没上好也没有说什么。中考后又让我代授一个班的语文,担子一下子重了许多。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全校老师都知道我要考研究生。尽管这几年来我一直在埋头读书,但是还没有准备一出师专校门就考。我觉得自己书呆子气还较浓,需要社会的风俗和自己的实践活动熏一熏。从理论上讲,任何职业都是可以产生出杰出人物的。但是理论终归是抽象物,它一和实际结合就得改变色彩。所以一点点自我设计应该是允许存在的。不知你看出来没有,我这个人很大的调和气味,——既想个人拔尖,又不愿忽视民众利益。这对矛盾一旦解决,我身上的事业发动机才真正运转起来。
近来主要阅读教学书籍,抽空看一点哲学文章。读冯友兰先生解放前写的《中国哲学简史》,仿佛遇见了一位英姿勃勃的中年学者。收获并不亚于读任继愈等人编的巨著《中国哲学发展史》。
你现在正忙得不亦乐平吧?我总觉得考研究生对你来说,不是一件难事。你现在最犯难的大概是入党问题。我不大明白你为什么那么急于入党。其实过几年入党也可以的。武大的党员标准也太高了。听师专历史科的同学说,他们历史科自从去年开始,已经有十多名学生党员了。
唐X纯分到技校去了,听说他常常溜到师专玩,也踢足球。如果说他有点玩世不恭的话,我倒认为毫无必要。环境只能左右一般动物,却不能决定人的命运。张X滨是好事多磨。起初说她被分到十一中,她不去;后来又说她在师专附中教书,最后讲她是在汽车制造厂技校执教。直到现在,我还没见着这两个老同学。元旦前曾经给张X滨寄一张明信片,不过可绝没有那么一层意思。
正如你所说的,政治经济学极有必要学好。如果不是手头拮据,书店里那本《经济学说史》我一定买下。所谓时代造就人,这个“时代”当中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属于经济的范围。完全可以说,不学好政治经济学,就不能把握时代。人们常说“新人”,其实这“新人”根本不新,早在一百年前就在马克思和恩格斯这两个人身上体现出这种“新”来了。而这两位伟人恰恰都有着极其雄厚的经济学根基!
几天来断断续续写下这些乱七八糟、毫无内在逻辑的东西,多多包涵吧!
祝你在二月份获得好成绩!
再祝
冬安!
1986年1月5日夜
资料提供者:赛胜君,现居北京。
(请资料写作者、提供者速与本刊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