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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3期

在抗美援越的日子里(下)(1967——1968)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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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说人可以继续开车,车子可以继续跑路。
  于是我们珍重道别。灰尘在他的车后扬起来,两根树枝很快消失在灰尘里。
  “一路好走,阮忠水同志。”我在心里祝福他。
  
  十一、“3·21”战斗,精湛的歼敌艺术
  
  美帝国主义鼓吹的“空中打击”、“规模轰炸”在我中越军民的坚决打击下,如一条狂叫的恶狗,终于夹起了尾巴,激烈的持续的炮空之战像拍岸的惊涛暂时退去了。没有仗打,没有空中开花看,没有敌机着地的轰响听是很难受的,战友们骨头缝里成天喳喳响。正义的战争是一门艺术,是进行正义战争的人们在实践中用仇恨和心智制造的产品。
  我和龚素平天天看天空,时晴时雨变幻莫测的天提不出任何敌机会来的答案。龚素平问我:“老邓,你看还有没有仗打?”
  我拿两盾越币往空中一撒,看它们悠然飘落地面,拾起来一看,说:“还有打。”这两盾越币是联欢会上越南父老给的压岁钱。
  “你是问卦呀!”他把我一推,显得很失望。
  我说:“有没有仗打由美国鬼子决定。它会甘心失败?”
  “邓元凤呀,”连长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边,“就你名堂多。”他一边刮胡子,一边嘲笑我。
  “连长,”我说,“明天美国佬一定会来。”
  “见你个鬼哟!”他和龚素平大笑着。“不过,”连长踱开了方步,煞有介事地说,“美国佬嘛也不够意思,我们要回国了,它也不来打个照面。”
  他正要往下说,阵地上的警报骤然响起来,各就各位完毕,就听连长兴奋地宣布:“美机从岘港、波来古、航母起飞一百二十架,目标太原——安沛防区,一级战斗准备!”
  紧接着,一号方位传来沉闷的隆隆声。连长高喊:“敌机一百二十架,距离二百五,高度一万!”
  各班排同声呼应。看现在这种气势,好像是干沟里捉鱼似的,瞧大家那份信心,那份贪婪!高射机枪齐整地指向一号空域,战士站立的位置和姿势那么规范那么标准,呼应的节奏那么干脆那么准确。再也没有紧张的气氛,一切如生产流水线,那么规范化、程序化。只待开火命令下达,他们将制造一种名叫“正义胜利”的产品。
  一七○支队防区就是这样的构造了一道不可逾越的火网,高、中、低分层次设立火炮交叉点,各点运用几何图形交织成可变换的网点,在司令官指挥下运用自如、变化莫测。
  在我们张开火网准备歼敌的时候,美帝飞机像六月的飞蛾一样,向我防区飞来了。
  “七号俯冲机,开火!”随着连长的指挥旗一划,高射机枪猛烈地喷射起来,一七○炮群上空一片火光灿烂,百花齐开。我看到,由交叉火力点构成的几何图形在不断地变化着,那么简洁明了。凡是交叉点上的飞机,不是凌空爆炸,就是拖着浓烟向富寿方向栽去。一瞬间,我们打了第一批第七号俯冲机又接着打第二批第三号俯冲机。当正义的战争以一种艺术的形式表现出来的时候,战斗的景观是那么的壮丽动人,那么有条不紊,甚至色彩也配搭得奇妙无比。比方说,我们高射机枪连的歼敌目标是七号俯冲机,开火之时,从太原防区飞来无数条火的箭头,在七号机身上碰在一起并随它移动,通红的火球包住它向前摆动,跟着是黑烟一闪向四处飘散,火球即时移向第二个目标,而黑烟散后是红光一闪,天空轰隆一声,即宣告空中开花结束。
  我握着举头,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感叹道:“战争哪,打到这个份上,才真有看头呢。”
  愤怒的炮火呐喊着正义的口号,准确地射击,宣判着美帝飞贼的死刑。什么先进、什么大国、什么优势,在真正的较量面前,它是那么脆弱、那么渺小、那么低劣。我看到,那些敢于俯冲的兵油子无一逃脱,剩下的敌机都施放火箭加速器仓惶逃命。这就是他们的优势效应!
  20秒钟后,战斗结束,烟消云散,天空一片蔚蓝,鸟儿又从竹林里飞出来,在防区上空翩翩起舞追逐游戏。
  
  十二、祖国,我们回来了
  
  三月底,连里来了几位陌生的军人,和连长、指导员在阵地上指指点点亲热地交谈着。我想,他们大概是老乡,趁空来见见面的。
  “不像。”龚素平说,“听口音既不是湖南的也不是山东的。”
  因为连长是湖南平江人,指导员是山东青岛人,语音特点很明显,可以听得出是不是老乡。
  “啊,可能是炮校的老同学吧。”我说。在异国他乡同学见面肯定亲热无比。
  “不对,”龚素平一脸的疑惑,“连长没读过炮校呀。”
  我们跑去问司务长陈步元同志,好一个“罗金保”,他倒问起我们来:“猜猜看,干什么的,嗯?”
  我一眼瞧见他半开的抽斗里躺着一份一七○支队政治部《关于做好回国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检查工作的通知》,一下子明白过来,说道:“啊,他们是接防部队的。”
  司务长朝龚素平脑袋上拍了一下:“前天回国没有见到那些炮群吗,笨蛋!”
  “那我们马上要回国了?”龚素平露出一脸泄气的样子。
  司务长开导他:“全军各高炮部队都想来呀,不换防能行!”
  我知道,龚素平想“赖”在越南,代表了广大指战员的心,一是战斗打出了门道,体验到了“美国佬好打”的意义,当正义的战争进入到了规范化程序化轨道的时候,恰如一名流水线上的工人,他由生疏变成了熟练,能够运用自如、协调流畅了,突然叫他到另外的流水线上去工作,他一下子舍得丢开“手中的活路”吗?另外,一旦回到国内,那一套流水线是:天天读、早请示、晚汇报,背“老五篇”、“斗私批修”,哪里比得上在“援越抗美”战场啊。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说回国就回国,好在“3·21”打了一仗,也不冤枉到什么地方去。
  连里倾其所有,分批慰问了合作社的父老乡亲,一是表达了我们的深情厚义,二是寄托了我们的一片乡思乡愁。阮进兄妹猜到了我们可能要走,白天晚上守在连里,一个劲向连长哀求“叔叔不要走”。为了他们,炊事班只好把五块铺板合在一起,以便带他们睡觉。
  连长说:“走的那一天,这两个小东西怎么办呢?”
  战友们建议把他们带回国去上学,等越南统一后再送回来。指导员说:“带回去到哪里上学?都停课闹革命啦!”
  接防部队的首长说:“你们放心好了,这一摊子的事我们会像你们一样做好。”
  我们全连的一块心病终于得以救治。交接防工作有步骤地进行,合作社的群众并不感到意外,一如既往地欢迎着新来的中国军人。
  我抽空悄悄告诉阮进:“你有时间可以带妹妹到舅舅家去,在那里,你们可以看见一辆特别的汽车,车厢后面插了两根树枝,那就是你们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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