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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6年第3期

在抗美援越的日子里(下)(1967——1968)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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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采石场遇险
  
  赔了小水牛以后,我给连里写了一封检讨书,请求给我处分。连长、指挥员找我谈话讲,这件事你们没有责任的,不要背包袱。还说交牛的故事已经在北太省广为流传,进一步增强了中越友谊。
  我和助手龚素平回到了后勤处。农历十二月二十七日,后勤处首长决定帮当地合作社修一条路,各连驾驶班轮流派车去十三公里外的采石场装废石料铺路。班里派我出第一台车。
  十三公里一脚油门就到了。这是个很大的采石场,根据这里的负责人讲,石料全部用来抢修铁路,很紧张。听说我们只要废料,他很爽快地答应了,并说叫工人们帮助装车。我发现,采石场附近除了住有十几户社员外,山崖那边好像是个军用仓库,一条伪装公路直通崖边,林木掩映中有人民军士兵站岗放哨。
  车管助理员命我们轮流开车进采石场装车。正在这时,三架美机突然呼啸着从我们头顶掠过。大家心里一阵紧张,才注意到今天太麻痹了,汽车竟然没有搞伪装,在强烈的阳光照射下,反射着可怕的绿光。我忙去折树枝,龚素平一把拉住我叫道:
  “老邓,不好,采石场山顶上有越特发射信号弹!”“呀,”我回头一看果然是的,心想既然越特指示了目标,肯定凶多吉少,于是告诉他,“快去发动车子,以防万一。”
  几乎是同时,助手们纷纷跳上了汽车,打响了马达。五分钟左右,三架敌机折了回来,轰隆隆朝我们一头扎来,卷起一阵狂风,吹得树摇草倒。我还没有回过神来,飞机又反身扑了过来,几乎探到了我们的头皮。这是即将投弹的前奏,再不走,人、车将全部完蛋,我朝助理员喊道:
  “助理员,敌机要投弹了,我开车走啦!”
  “全部开走,快!快!”助理员伏在树从(丛)里应道。
  我们飞身上车,“呼”一声离开了危险之地。约莫走了一公里,只听见采石场那边传来沉闷的爆炸声。
  龚素平惊魂未定地对我说:“老邓啊,要不是你要我带头发动车子做准备,说不定我们已经飞上了天呢。”
  我说:“千不该万不该,今天不应该忘记搞伪装。”
  他说:“大家都没有搞,领导又没有布置呀。”
  我说:“我们两个是从阵地上来的,根本不应该忘记这件事。”
  敌机飞走了。我们耽心留在采石场的战友和那里的工人的安全,又把车子开了回去。到那里一看,我们停车的地方倒是平安无事,合作社社员的房子、采石场、军用仓库旁边都是一片火海,巨大的炸弹坑一个挨一个,树枝被削断挂在树干上。助理员喊道:
  “快去救越南同志,快呀!”
  其实不待他喊,我们早已向火海扑去了。战友们不管木架房子是否会倒塌下来,也不管越南同志是死是活,背起他们就朝汽车跑,有两三个就开走一台车,直奔后方医院。那情景多惨呀!一位妇女抱着婴儿被炸死在矮椅子上,婴儿嘴里还含着奶头;一位工人爬伏在井台上,半边脑袋削去了,他可能正在打水,炸碎的水桶东一块西一块;山崖边死了六个人,个个破肚流肠,头破血流,一个炸弹坑在他们中间,几张扑克牌粘在血液上;采石场负责人和人民军哨兵死在一起,他们可能正在谈论着什么事情。
  我和战友们都弄得浑身血污,灰尘满面,一遍又一遍冲进火海搜寻伤者和死者。直到扑灭了大火,运走了全部伤者和死者,我们才瘫坐在砾石上,再也站不起来。
  我觉得,这就是中国人民对越南人民至深至爱感情的表达。
  事后得知,越南警方捕获了两个越特,经审问,原来美帝飞机是专奔人民军仓库去的,我们去那里纯属巧合。不过,支队领导对我们没有搞伪装还是提出了严厉的批评。
  
  九、大年夜联欢
  
  大年三十,司务长陈步元同志一早来到后勤处我们高机连驾驶班,传达了连首长的节日慰问和安排,带来了许多节日物资,介绍了阵地情况。我猜他准是又要我回阵地。果然不出所料,他说:“今晚阵地山下的群众会来参加联欢会。上次到合作社送节日礼物时定下的。你这个文娱组长务必要出山一趟,而且现在就要动身。”
  我问:“龚素平呢?”
  司务长沉思了一下,说:“他就不要去了,驾驶班人少,再走一个会更冷场。”他的机敏稳重在任何时候都能表现出来。
  一到连部,我就请示连长、指导员怎么办。连长说:“你当文娱组长还来问我,我正想问你哩。”
  “早又没听说要开联欢会。”我讷讷地说。
  指导员说:“这样好了,马上开会,我和连长带头报节目,再动员一下,节目估计不少。”
  我很耽心,因为战友们百分之八十以上是文盲呀。
  司务长着急地说:“开会吧,这是在国外。没有节目可是关系‘国际影响’哦。”
  动员大会开得很成功。先是指导员带头报了《山东快书》。连长报了独唱《浏阳河》,接着福建晋江籍战士陈玉林等报的是《三句半》,湖南涟源籍聂子才等报的是花鼓戏《刘海砍樵》选段,江西萍乡籍战士曾子群等报的是合唱《江西是个好地方》,还有相声、快板、武术表演等十几个节目。我、司务长、副连长等作为机动,随时准备上演节目,不使晚会冷场。这次大会使我大开眼界,经过几个月战争洗礼,战友们的思想情操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境界,基本摆脱了出国初期的那种沉郁的精神状态。
  刚吃完晚饭,阮进他们就哇哇啦啦的像鸟儿一样飞来了。他们抱在连长、指导员脖子上打秋千,拱到被窝里捉迷藏,跳到床上打斤(筋)斗,司务长不知什么事被追得满头大汗,一边跑一边笑一边喊:“唉呀呀,一塌糊涂,一塌糊涂!”阮进兄妹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可能是到炊事班去了。不一会儿,乡亲们“咚嘭咚嘭”地敲锣打鼓来到阵地。他们挑来几筐礼物,有椰子、香蕉、菠萝、菠萝蜜、芒果、木瓜、杨桃等等。搬空的帐篷里灯火通明,中越军民像一家人似的混合着席地而坐,大家不用翻译互相热切地嘘寒问暖,彼此心领神会,亲密无间。小朋友在人们中间追逐嬉戏,场面显得热闹而欢快。
  双方领导致词后,联欢会正式开始。各类中国的、越南的、说的、跳的、唱的节目陆续上演。不在平是否听得懂,不在乎是否精彩,一律报以热烈的掌声。这是中越之间血肉相连患难与共的情感交流,是中越几千年文化渊源的体现。我们欢聚在一起,手牵手,肩并肩,心连心,把伟大的国际主义精神表达得淋漓尽致。
  节目表演接近尾声,已是晚上十一点。帐篷外天空繁星闪烁,草丛里虫蚁鸣唱,凉爽的晚风牵着硝烟的余香袅袅而来飘然而去,防区沉浸在雾霭和肃穆中,远远望去,各连阵地都有灯光透出,一定也在开联欢会。大家意犹未尽,盼望还有节目表演。正在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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