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蒋介石诔词说屑
作者:安淑萍
字体: 【大 中 小】
毛泽东、秦邦宪、吴玉章、林伯渠、董必武、叶剑英、邓颖超等人合送的挽联为:“先生为有道后身,衡门潜隐,克享遐龄,明德通玄超往古;哲嗣乃文坛宗匠,戎幕奋飞,共驱日寇,丰功勒石励来兹”。
正在苏联治病的周恩来也送来了挽联:“功在社稷,名满寰区,当代文人称哲嗣;我游外邦,公归上界,适瞻祖国吊英灵。”
但是,蒋介石这次以死人“说事儿”、拉拢活人的挽联,最终未能奏效。
为阎书堂写挽联
1934年11月8日,蒋介石在傅作义、端纳的陪同下,从张家口飞到太原与阎锡山见面,希望阎配合东北军向陕北发动夹击,帮助高桂滋、井岳秀“剿灭”红军。而阎则借机向蒋要钱要武器。双方经过讨价还价,很快达成协议。但是蒋还不放心,为巩固与阎达成的成果,在与阎一起进餐时,突然向阎打听去阎的家乡河边村的道路,表示要立即去看望阎的老父阎书堂。阎锡山不知蒋什么用心,惊惑不安。当时阎父已重病在身,躺在床上不能起身。阎深思后连说:“不用,不用!”蒋却再三坚持。次日上午,蒋、阎等人驱车来到河边村。阎书堂家人急忙出门迎接,并派人把阎书堂用太师椅抬到院子中。蒋介石毕恭毕敬地站在阎老汉面前,脱下帽子,口称老伯,一连行了3个鞠躬礼。阎书堂甚为惶恐,哆哆嗦嗦地看着蒋,颤抖着嘴角说:“锡山不肖,请委员长多加指教。”蒋介石温和地回答:“哪里,哪里!”
午间,阎的嫡系将领贾景德、赵戴文等设宴招待蒋、阎。晚间,由阎锡山正式款待蒋。蒋提出约见贾景德、杨爱源等人,表面上是对中午宴请的回礼,实际是借机观察,并与阎的部将建立直接联系,为日后分化晋系军阀做准备,后果然实现这一目的。
有人说:蒋介石河边村之行,三鞠躬一箭双雕。也有人说,阎书堂没有福气享受委员长的三鞠躬,不把他烧死,也把他吓煞。结果竟不幸而言中。一个多月后,12月17日,阎书堂患脑溢血去世,年74岁。当时蒋介石正在溪口扫墓,得知后,下令拨发“治丧费”10万元,为其隆重治丧。阎锡山则以丁忧辞本兼各职,蒋力加挽留。
1935年1月10日阎家开吊,蒋派何应钦为代表到河边村致祭,并携蒋亲书挽联:“德昭颜训,勋业付儿曹,多士讴歌思元老;数备箕畴,声名垂党国,吾公福命是神仙。”把阎氏父子都吹捧了一番。何应钦严格恪守蒋的旨意:他先代表蒋致祭,三鞠躬后,走出灵堂,再返回以自己身份鞠躬。阎书堂作为一个乡巴佬、土财主,也算是享尽“哀荣”了。
25年后,即1960年5月23日,阎锡山在台湾去世,年78岁。蒋介石亲往致祭。30日9时公祭,蒋颁赠“伧怀耆勋”挽额悼之。8月1日,蒋明令褒扬。阎锡山成为国民党高官中,父子皆受蒋诔词的典型一例。同时,在中国各派系军阀中,以晋系军阀首领的结局最为“善终”。
“犹存”笑天下
在蒋介石的诔词中,最搞笑的是为四川省主席刘湘写的挽额,值得一叙。
1938年1月20日,刘湘在武汉病逝,年48岁。翌日,夫人刘周书和部将潘文华、邓锡侯赶到武汉。他们在察看遗体后,刘夫人失声大喊:“他是被人害死的!”并要求验尸,蒋介石以“不相信政府,不尊重刘主席”为由拒绝。
刘夫人哪肯罢休,找到蒋质问:“委员长,我的人是怎样死的?你知,我知!既然人已经死了,要想让他复活是不可能的,那么我就得提一点小小要求——”于是就狮子大开口,提出让长子接替刘湘,出任四川省主席,二儿子委任一个上将军衔等一系列要求。蒋为洗刷猜疑,只同意厚葬。包括实行国葬,明令褒扬,追赠一级陆军上将,建陵墓园(建成后占地160亩,花费达140万),飞机抛洒祭文传单,铸刘湘铜像等。蒋还亲自为刘撰写祭文和挽联。对于这个早就必欲除之而后快的“四川王”来说,蒋介石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词语,勉强以:“板荡认坚贞心力竭时期尽瘁;鼓颦思将帅封疆危日见才难”交差。可是横额又怎么写呢?不写?面子上过不去,且有“江郎才尽”之嫌。正在为难之际,忽然看见刘夫人向他兴师问罪时带来的刘湘遗像,端详了一会儿,欣然命笔:“飒爽犹存”。
在蒋的所有挽额中,唯以此4字格外特别,字面上看似乎有开玩笑的成分;有人说:就没有见过如此的挽额!真不知蒋当时是怎样想的。然而更大的笑话还在后面。
在追悼会上,来人见了挽额,均窃笑不止。
原来在早先,四川督军刘存厚割据川东北,推行很重的苛政和捐税,弄得民不聊生。10年间,他竟将税赋预征到三四十年以后,最多的地方甚至征到了100年后。他在达县经营10年,“毫无善政可记,搜刮款项,最为厉害。征敛之苛虐,则父死子押,兄逃弟囚”。广大人民对他恨之入骨,骂他是“刘厚脸”、“刘瘟牛”。在刘存厚政治上追随北洋政府,吴佩孚垮台后,刘于1923年窜到川北,自封为“川陕边防军”,在他霸占的万源、宣汉、达县、城口等地,依然挂着吴佩孚的五色国旗。刘对于民主思想极端仇视,枪杀革命党人樊孔周(樊系民国时期四川总商会会长、《四川公报》主编),激起民愤。民间幽默大师刘师亮作对联予以讽刺:“樊孔周周身是孔,刘存厚厚脸犹存。”
当时人们咒骂刘存厚脸皮厚,为他起绰号“六寸厚”,谐音“刘存厚”。
这副对联从写作艺术上可称是“千古绝对儿”,从讽刺性讲,可谓拍案叫绝,成为茶余谈资,流传很广,一段时间里,似乎“犹存”二字成了骂名的代称。如今刘湘已死,还有什么可“犹存”呢?人们一联想,莫不一番捧腹。素来泼辣的刘夫人更是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这哪里是悼念的文词呀?分明是在骂人!”
蒋介石肯定不知“厚脸犹存”的笑话,否则他是不会这样写的。
不妨简约
1933年10月13日,西藏十三世达赖圆寂。国民政府追封他为“护国弘化普慈圆觉大师”,同时派出以黄慕松、刘朴忱为正副代表的致祭使团前往拉萨册封致祭。这是国民政府图谋解决西藏地方问题的一个重要步骤。不料行署总参议、副代表刘朴忱于第二年1月7日竟在拉萨病逝。5月12日在南京华侨招待所,为刘举行追悼会,蒋介石送挽联:“万里去筹边,未入玉门先化鹤;卅年忧国事,维标铜柱更何人”祭悼。
第二天,《中央日报》对此事作专题报道。喜爱对联艺术的人,对蒋的挽联纷纷研究,揣摩。结论竟是褒贬不一,毁誉参半。
著名中医陈存仁曾为于右任侍疾,并结为忘年交。一次,陈与于闲谈,由书法扯到对联,陈乘机请教于对蒋此挽联的看法。于右任只说两字“啰嗦!”陈似乎没明白,又问了一次,于也就又重复了一次。陈以为是说自己,也就没再言声。
几天后,钱化佛因故宴请于右任,陈存仁相陪,推杯换盏,很是惬意。陈存仁借着于右任脸红耳热,旧事重提。于听罢大笑,解释说:我不是说你啰嗦,而是指委员长的挽联。你看:如果上联去掉一个“去”字,下联去掉一个“事”字,如何?
钱化佛找来报纸,与陈存仁仔细翻看,反复吟诵,认为确有道理。于右任掀髯又说:委员长行文极为简约,不违“文如其人”之古训,你看他的唁电,堪为世范。可是他的挽联呢?
于右任喝了一口酒,没说下去。
委婉数语欲罢不能
蒋介石在败退大陆前,派出许多人,进行了一场“劝说运动”,就是把“党国元老”、社会名流、科技俊杰劝说到台湾去。其中不乏胁迫之举。对有的耆老贤尊,蒋甚至亲自出面劝说。如他对考试院院长、前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曾两次登门,反复劝说,但未能奏效。最后又由蒋经国代表他前来劝说,并留下一驾飞机,让张“几时想走几时可走”,但这驾飞机终究未能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