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期

蒋介石诔词说屑

作者:安淑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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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介石既定的事情,别人很少能改变,但是在丧葬方面,却多有例外。如1946年2月15日,叶楚伧在上海去世,蒋当时定为国葬,因为陈氏兄弟的反对,最后改为公葬。
  
  殷殷探视惶惶心态
  
  对于著名人物的生老病死,蒋介石较为关心,在他们病后,他尽可能抽出时间,及时前往探望。这些人也每每以得到蒋的探病为荣。可是有一种奇怪的现象,一些人在蒋探视后不久即“化羽归道”。所以当时有些人较迷信,认为病人身份卑微,承受不起蒋的探望,更有怕因蒋的“鸿恩”而“折寿”的家属,把蒋的探病看作是“催命符”,尤恐避之不及。还有一些病人家属对蒋的探视处于“盼之不祥,拒之不能”的两难境地。
  1941年9月5日,蒋介石得知《大公报》主笔张季鸾病危,到重庆歌乐山中央医院探视:蒋坐在张的病榻前,握着他的手,望着他清瘦的病容,眼睛含泪,讷讷数语,眉宇重凝。第二天凌晨,张即“驾鹤西翔”。因此蒋在致《大公报》的唁函中有:“握手犹温”一词,就是说的前一天,蒋到医院探望张时的情景。
  1946年2月13日,蒋赴上海市立疗养院探视叶楚伧,当时叶的精神状态还很好。蒋安慰叶说:安心养病,不要为公务操心。蒋唯恐电灯刺激叶的眼睛,要护士把灯关掉。然而15日上午叶就故去了。
  这样的例子有很多,而且到了台湾后更为严重。
  1962年2月5日,蒋经国看望病中的胡宗南,并告诉胡,“总统”将在星期五探病。果然2月10日,蒋介石带侍从医官来到胡的病床前。胡立即就亢奋起来,挣扎着要起身,又说:“总统,你来看我了。”家属看到胡似乎比以前好多了,但3天后终归不治。
  1964年6月17日,蒋介石和夫人及蒋经国来医院探望蒋梦麟,当时蒋梦麟在睡觉,蒋介石没有打搅,只是对蒋梦麟的女儿嘱咐了几句话:要蒋梦麟好好养病,早日康复。可是到了18日午夜12时,蒋梦麟便呼出最后一口气。
  其实,一些人对蒋探视的恐惧是不必要的。蒋日理万机,他的探视是根据医生的病情报告作决定的,一般都是在较严重时前往。蒋为安全考虑,行踪无定,他人难以掌握。但有时对特殊病人例外,会在探视前,派蒋经国、张群、陈诚、何应钦等“近臣”通报。病人就会有一种兴奋和期盼。当与蒋见面时,蒋要说些安慰的话,做一些许诺,使兴奋达到顶点,表面上看是“精神焕发”,实则正在加剧病情恶化。在蒋走后,病人因精力耗尽而“寿终”。
  所以在蒋探视后,屡屡发生病人“遽然而逝”的现象就不足为怪了。
  
  真传假“圣旨”拍马惹麻烦
  
  邓文仪1924年考入黄埔军校一期,曾是蒋介石的“狂热信徒”,有所谓“十三太保”之一的称号。在30年代任蒋的主任侍从副官,当时任何人要想见蒋,都得事前非通过他不可。其权势之大,可想而知。
  西安事变发生后,蒋的一些亲信怕被扣于西安的蒋投降,使政局发生变化,便主张炸平西安,牺牲蒋介石,另推何应钦为领袖,而邓即是其主谋者之一。待蒋被释放回南京后,宋美龄向蒋言明内幕,加之平时那些恨邓之人,也对邓落井下石。至此,蒋就把邓当成眼中钉。邓失去蒋的信任后,职位随即降低,见到过去他的部下,见面必须立正敬礼,开口必称“报告”,惹来黄埔同学的纷纷讥笑。他的心腹朋友贺衷寒、袁守谦、萧赞育等也爱莫能助,不敢在蒋面前为他缓颊。但邓能忍别人所不能忍之辱,受别人所不能受之气,仍“忠心耿耿地崇拜”蒋。
  1938年,经贺衷寒等人的举荐,邓任中央军校政治部主任。蒋虽未加反对,但余怒未消。一次中央军校举行毕业典礼,蒋在大操场边走边巡视,邓作为该校的领导,理应陪同。可是蒋骤然回头对邓说:“你处处跟着我,是否觉得漂亮些?我不愿意看到你这副嘴脸,你给我滚开!”邓在众多来宾面前受到如此大辱,真是无地自容,待典礼一完便立即气冲冲地跑回家去闭门思过了。思过之后,依然练习他的“忍功”。
  1947年经贺衷寒的运作,邓出任国防部政工局局长兼国防部新闻发言人。
  1948年7月16日,康泽(1904—1972)在襄阳战役中被我人民解放军俘虏。4天后,蒋与何应钦、顾祝同、卫立煌等军事将领共进晚餐。席间谈及康泽的下落,蒋颇为自信地说:“我对康泽十分了解,他是不会被俘的,很可能已经像张灵甫那样为党国而壮烈成仁了。”
  就是蒋的这个“很可能”推断,让邓文仪又看到了拍马的机会。两天后,邓文仪以国防部新闻发言人的名义,在南京举行记者招待会,并宣布康泽已经殉难。然而这一宣布,给蒋带来了不知多少尴尬和麻烦。
  《大公报》又根据邓的宣布,随即专门作了报道。康泽的妻子得知后,可能是神经受到刺激,在南京城里疯疯癫癫,逢人就说:康泽如何做了蒋的孝子,如何成仁取义。有人问她要去干什么?她说要找蒋报告康泽成仁的消息。蒋听说后,马上让俞济时送10万元去打发她。这样看来,似乎康泽之死成为定论。但是,当月下旬《新闻天地》便透露了康泽的真实下落:“新华社于17日夜晚已宣布康泽受伤被俘。”为此,舆论一片哗然,康泽之“死”便成为笑谈,国防部“大窘不堪”。
  开始时,蒋的确不相信新华社的报道。到台湾后在一次演讲中,他很沉痛地说:“在大陆沉陷的大失败之中,真正临难死节的只有两人,这两人中便有康泽”。
  后来随着消息的明朗化,蒋不得不面对现实。于是他又开始为自己的“很可能”推断,多次作种种辩解,1962年又对康泽的“忠贞不屈”发表谈话,对康大加赞扬。此时,他已经很少作挽联了,却要破例,为活着的康泽撰写“挽联”:“襄阳当南北要冲,弹尽而莫之济,粮竭而莫之援。十七日中阁部扬州,赢卒孤城,已分百死;忠烈昭党国史乘,劳改而终不变,酷刑而终不屈。二十五载文山土室,丹心正气,独有千秋。”
  蒋的挽联写得不是很好,所以一般都不太长,而此联却长达70字,他不仅是要表达对康泽“不屈”精神的赞扬,更是要为自己的错误判断做进一步辩解。
  1964年他再一次提起康泽:“我曾经提到康泽同志在大陆上被俘囚禁之中,十几年来抗节不屈的情形,今天我愿意重复提出来再说一回。康泽同志遭受共匪炼狱的折磨,身体早已衰弱不堪,据说他的牙齿都脱落得快没有了,这十多年,真不知道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不知蒋在辩解之余,又会怎样地羞辱邓文仪了。不过邓自有办法,除了继续练就忍功,还主编了一系列吹捧蒋的书籍,依然官运亨通。
  
  夫人从政的起步——诔词
  
  宋美龄嫁给蒋介石后,和姐姐宋霭龄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是从协助丈夫办教育入手,在赢得贤名后,逐渐步入政坛。不过她可不愿像姐姐那样,跑到陌生的乡村去当什么教师。她的愿望是协助丈夫从政,做一位叱咤风云的女杰。但她自知资历不足,因此她的干政有两个起点,一是办学,二是效仿丈夫,颁送诔词。这两点她都做得不错。
  宋办理的第一所学校是南京国民革命军遗族学校,1928年由国民党中央常委会决议创办,学生主要是北伐中阵亡的将士子女,指定宋庆龄为校长。蒋对新婚不久的妻子说:二姊在国外,学校的事交给你吧。此后宋就一直成为实际负责人。
  第二所学校是协助蒋管理创办于1925年的溪口武岭农校。宋美龄虽然来武岭的次数不多,但她对学校的影响和贡献却不可小视,从校园的规划、校舍的图纸设计,到门窗样式,甚至连油漆的颜色,都是按照她的意见更改的。1947年,宋又出任该校的董事长。
  宋在办学取得初步成就的同时,开始涉足蒋的诔词领域。主要分为3个时期:
  第一步是与蒋共同具名时期。30年代开始,有时蒋“颁赐”的诔词,是以“蒋介石、蒋宋美龄”具名的。如1933年11月21日夜,《西京日报》社长丘元武遇袭身亡。1934年2月10日举行追悼会,挽联:“一言褒贬春秋意,千古哀荣党国殇。”就是由蒋、宋夫妇共同具名。
  1938年2月19日,空军大队长李桂丹抗日殉国,20日举行公祭,蒋和夫人参加,共同具名致送挽联:“武汉雄踞天下之中,歼敌太空,百万军民仰战绩;滂沱挥同胞之血泪,丧我良士,九霄风云招英魂。”而且夫妇均含泪盈眶。
  第二步是夫妻分别具名。如1939年12月4日,吴佩孚在北平去世,6日,蒋向北平吴家属致唁电慰问。8日,宋美龄又电唁吴家属:“闻子玉先生以微疾竟尔长逝,仰怀劲节,举国同悲,夫人悼痛逾恒,更可想见。唯子玉先生以一身任民族正气之重,音尘虽隔人天,高风自垂千古。尚望夫人勉抑哀思,用慰九泉。谨电致唁,不尽依弛,蒋宋美龄叩,鱼。”
  第三步是取代蒋,独立致送诔词。1941年4月24日,谢晋元在上海殉国。27日,宋美龄电唁家属:“上海谢故团长夫人鉴:谢团长在沪殉国,英名足垂千古,唯念中道捐躯,遗孤失怙,夫人悲怆,更可想念。尚望勉抑哀忧,抚孤继志。谨代表本会同人,专电驰唁。中国妇女慰劳总会主任委员蒋宋美龄感。”
  至此,宋经常代蒋致送诔词,宣慰家属。又俨然如政治领袖一般,题词也经常出现在《中央日报》二版上(当时习惯,一版是广告),还作讲演,发指示。
  可是,也有人对她十分不满,李宗仁即是。李因台儿庄大捷,获得“青天白日”勋章,很看重,并特意拍照一张佩戴勋章的纪念照,赠送他人。有一次与何应钦一同去见蒋,等了许久,蒋才着便装挽着宋款款而出,何用脚碰碰李,李看到宋佩着大绶带和“青天白日”勋章,浑身珠光宝气的,立刻就觉得自己的那枚勋章一钱不值。回来后李大发牢骚:我们南征北战,拼将老命,不过才得到一个牌牌子,这个臭女人凭什么也戴着它?
  
  责任编辑谢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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