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11期

“九一三”事件中林彪专机机组人员的走与留

作者:康庭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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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海关机场调度室成了追寻三叉戟256行踪的指挥中心。调度塔楼位于停机坪东北方向约30米的地方,塔高20多米,站在这里可以对平坦空旷的机场全貌一览无余。可是,因为是在午夜,外面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当我们跑到塔楼跟前时,看到8341部队林彪警卫团的指战员们已经将调度室团团围住。他们个个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在昏暗的夜色里,也能看出他们临战时的严肃表情。调度室的塔楼里同样充满了指挥战斗的气氛。标图员头戴耳机手拿画笔俯在标图桌上头也不抬地勾画着;海军场站的领导持话筒不停地呼叫256飞机的代号;林彪警卫团的领导急于接通北京的电话,他们要向中央保卫局汇报北戴河发生的紧急事变。在塔楼的顶层,形成了由陆、海、空三兵种组成的临时指挥部,一个特殊的指挥部。
  然而,时间一秒一分地过去了,音箱里连一点杂音都没有。机组和在场所有的人,多么盼望能听到潘景寅的声音,哪怕是一句话、一个字、甚至按一下驾驶杆上的发话按扭,音箱里总可以听到一点动静。寂静中,似乎每个人都能听到自己心脏在激烈地跳动。
  此刻,空军各级指挥部门都已闻风而动,专机师指挥所的人们在紧张地忙碌着,人民大会堂、党中央、周恩来总理也处在紧张的指挥之中。山海关机场小小调度室紧紧连着三军总部,也牵动着共和国的中枢神经。
  未能飞走的机组人员5双眼睛紧盯着雷达标图员手中的画笔,焦急地观察着飞机飞行动向。海军雷达标图员头戴耳机手握红色画笔,整个上身俯在圆形的标图桌上,标图桌玻璃版的下面就是小比例的、以山海关机场为中心的雷达监控地图。
  电台联系不上,也只有从雷达的屏幕上得到256飞机的信息。标图员将雷达传过来的高度、方位、飞行速度等数据,标在紧贴地图的玻璃版上,红色的画笔终于在地图上画出一条很不规则的弧形轨迹。我们迫切要得知这一轨迹的去向,然而标图员紧握画笔的手不动了,他的身体慢慢站直,并从头上去掉耳机,很镇静也很职业地说:“雷达员报告,256飞机的信号从雷达屏幕上消失了。”此时,离起飞14分钟。
  标图没有了,可我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圆桌上,两只眼睛呆滞地在那里发愣,刚才标图员画出的转弯轨迹,像一条僵死的蚯蚓一动不动地爬卧在那里,十几分钟之前所发生的一切,似乎都聚焦在这条不规则的飞行轨迹上面,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
  已经无法继续获得三叉戟256飞机信息,大家从塔楼上下来,直奔招待所调度室主任的房间,在那里可以了解到飞机起飞之前的发生的事情。这里又成了没有人专门组织的陆海空三军都有的临时会议室。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起来,不同单位的人怀着共同的心情谈论着刚才发生的突然事变。
  突然,门外冲进一位陆军军官,只见他在房间的中央成半蹲的姿势,手拿着几支“五九式”小手枪,用很熟练的动作退出已经压在枪膛里边的子弹。这些手枪就是从程洪珍等3人身上搜出来的。原来我们跑向机场的时候,程洪珍就站在宿舍的门口,两支子弹上膛的手枪已经插在腰间。
  陆军从山海关机场撤离之后,又恢复了宁静,然而机组人员的心情却无论如何也平静不下来。我们5个人不约而同来到机械师们的房间,面对3张空床,人去屋空,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滋味,满脑子的困惑。有两床被子是经过简单整理胡乱叠起来的,有一床被子没有整理,伸手一摸余温尚在。当时离机械师起床还不足50分钟。9月份,秋季沿海的后半夜凉气逼人,身穿夏季布工作服的我,望着窗外空旷漆黑夜空,面对人去屋空的景况,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
  主管机械师李平,35岁,个子不高,身体粗壮,行动敏捷,性格豁达开朗,曾维护许多机种,技术精湛,是三叉戟飞机中不多的空勤机械师之一。他满腔的工作热情,使人总觉得在他身上有一种用不完的劲。李平的家在天津,还没有条件把家安置在北京,好在天津离北京不远,大的节假日如果没有专机任务,就可以乘火车回家看看。他的第三个孩子刚出生不久。
  机械师张延奎,26岁,是维护飞机的一把好手,性格沉稳,寡言少语,对他来说,平时默默无闻地埋头工作也许更能代替有声的语言,他与机械师李平密切配合,出色地完成许多重要专机任务。他刚结婚不久,爱人就在北京市内工作,已经有孕在身,繁忙的专机任务使他没有更多的时间去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生活。
  特设师邰起良,36岁,老家东北长春人。身材高挑,精明强干,毕业于长春空军地勤学校,在维护飞机的各种特殊设备方面,属科班出身,不但动手能力强,有着丰富的实践工作经验,而且理论造诣也很深。三叉戟飞机特种设备复杂,专机任务非他莫属。他有两个女儿,爱人身体不好,患有慢性病。
  潘景寅,42岁,出生在河北省丰润县一个贫苦农民的家庭,母亲去世早,是姑妈将他带大的。17岁的时候,解放军四野的部队从村里经过,他扔下为地主放牛的鞭子跟部队走了,后来被选拔为空军航校第七期飞行学员。他执行过很多重要专机任务,人所共知的武汉“七二○”事件中,就是他驾驶伊尔-18飞机将毛泽东主席从武汉送到上海的。在改装三叉戟飞机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又用伊尔-18飞机执行了宋庆龄专机的任务。
  “他们飞到哪里去了?”大家都在想着同一个问题。每个人都不止一次地看手表,时间1秒1分、5分、10分、半个小时、1个小时过去了。大家很少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无声的语言只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那就是“油量”。这两个字谁都没说出来,飞机上的油料给它的飞行时间却只有两个小时,也就是说,飞机在13日凌晨3点以前必须降落。这就是机组5个人守在3位机械师住过的房间不停地看表的原因。
  
  机组人员的走留是如何安排的
  
  机组人员的走留,是个至今也没有完全解开的谜。
  有一点可以肯定,机组9人有走有留,是机长潘景寅直接造成的。问题是,是潘景寅自己主动安排的,还是有人授意他这样做的呢?从各种迹象分析,潘景寅是在别人的授意之后主动安排的,向他授意的人就是林立果。在当时那个历史条件下,潘景寅自己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是自己为自己安排了一条通往死亡的路。
  “九一三”事件时的山海关之夜,表面上看,专机任务的活动似乎在正常进行,可背地里一切全变了。在离山海关机场不远的北戴河林彪住处,正在酝酿着一个特大的阴谋,形势瞬息万变。
   我于9月7日用三叉戟252飞机将林立衡送到北戴河,12日晚当她看到其弟林立果后,马上意识到有飞机已到山海关。在此关键的时刻,她将林彪要动的信息通过林彪警卫团的领导及时报告了中央,周恩来总理打电话给叶群,追查三叉戟飞机已到山海关的事情。林彪等人意识到阴谋败露,南逃广州另立中央不成,于是,破釜沉舟,北逃叛国。
  林立果等人一旦决定北逃,最担心的就是飞机的准备情况及9个人的机组。如果按原计划飞往广州,因为是国内飞行,仍可以用“重要专机”的招牌欺骗下去,但是改为北逃后,再用“林副统帅”的光环继续蒙骗下去是不可能了。做贼者心虚。林立果、刘沛丰在空军多年,他们深知飞行员们的政治敏感性,一旦飞机升空,那航向会一下子将他们的叛逃的面目彻底暴露,到那时,面对9个人的机组,在空中他们是没有把握控制局面的。所以,他们通过电话通知在山海关机场的潘景寅:马上把飞机准备好,机组人员越少越好。
  当晚,潘景寅除了开机组会之外,基本上就呆在调度室主任的房间,除了接听电话外,就和同机到山海关的程洪珍聊天。调度室主任的桌子上放了3部电话机,其中一部是红色的,一部是山海关机场内部的,按规定,红机电话是直接与重要人物联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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