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2期

补墙记

作者:金 瓯

字体: 【

长篇大论,怎样漂亮的文章,相互之间怎样的击节叹赏,后面总会有几个愣头愣脑的反对者在第一时间跟帖,而且从来只跟三个字母和一个标点:NMB!这种做法最终激怒了所有还打算平心静气讨论问题的人。
  于是这个论坛的帖子立即呈几何级数激增,未出一个星期就到了三万条,爆发了一场“NMB”大战。更多的人被牵扯进来了,soulong网的高层忧愁万分,因为战争已经漫延到了整个社区。一开始他们关闭了几个论坛窗口,战火反而有了燎原之势,没奈何他们关了几天服务器,战火就冲出樊篱,烧到了别的网站上,等他们重新打开服务器时,战争已经升级到了“核大战”,两大阵营的人就差拿着菜刀追到对方家里去了。
  马晓春同学的社会纪录和马小孬的困境就这样被抛到了一边,郑老师为了扭转这种局面,为了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让事情回到问题本身,特意赶到马小孬家,力邀其以第一当事人的身份现身说法。
  可怜马小孬自打看了儿子的那三行字后,一直痴痴呆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手里紧攥着儿子的作文本不放,迫使郑老师永久地丧失了这份极为珍贵的原始材料,况且这家人的精神状态他也一一看在眼里,这让他更进一步放弃了对他们的跟踪研究——万一其中哪一个以精神分裂收场,他郑大东可是难辞其咎啊。更何况网上最近如此火爆,自己已是捞足了人气,人生坎坷,何必再在此等小事上磋磨。于是郑老师一声告辞,骗腿上了自家的万里独行飞鸽自航驹,打亮了刺穿黑幕激光手电筒,单手掌把,在风雨中摇摇晃晃地回家了。
  儿子的作文公开宣布了他对父亲马小孬的谅解,这总算使这位一直努力工作养家的自由职业者感到了一丝温暖,同时也捞到了一根及时的救命稻草。是啊,如果马小孬不以身入地狱般的代价换取一定量的经济补偿,全家的生计又将从哪里取得呢?想到这里,马小孬甚至隐隐觉得有点悲壮。他的眼泪哗哗地流,好像排污似的,心里也舒服了许多。
  我们一定要爱护各种狗狗!
  现在马小孬有点觉得狗狗们不一定会记恨他这个一心挣钱养家的人。狗狗们的品质是那么好,对主人是那么忠诚,吃点亏狗狗们是不会太计较的。马小孬摊开了双手向世界发问:怎么办?现在我能有什么办法?世界只好这样原谅他,干瞪着眼一点办法都没有。
  且说马小孬凭空遭此一难,长吁短叹,感慨良多。自思自量,总是自己平时修养不到,行事太过随便之故,因此于一日清晨起来,忽有所悟,决定采取一些积极措施,以补赎良心道德。于是他刷牙洗脸已毕,乃郑重对王正梅言道:我要戒烟。为表示决心,马小孬将身上的零花钱,一共一百七十多元,只抽出一张二十的自己装着,其余的通通交与了王正梅,然后擦亮皮鞋穿好衣服,要到街上去。此一番出门,有分教: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心要念圣贤经。
  形势的迫切性促使他得去寻找一个全新的挣钱办法,而这样的一个办法,只能来源于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对他来言,这是首先被考虑到的一个条件。
  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马小孬上街的头一件事是立即开始了反向思维的理论推定。首先,他不能再去走那条熟门熟路的贩狗路线,在那里他除了会遇到狗贩子猫贩子。就是卖兔子卖鸽子的。在这件事上,他和王正梅的意见还有出入,王正梅的意见是还要继续干下去。“咱们好好干!”这是她的表述,意思是从马小孬的全套贩养方法剔除使用毒药的一项,为此她使用了两个“好”来着重指出了这一点。而马小孬认为继续卖狗的可行性为零,从纯商业的角度来讲,他们以前的成功几乎全部建立在这种化学催化剂的专利上,如今一旦放弃使用这个专利(必须放弃,而且是不容置疑地坚决放弃),他们的生意事业将毫无优势。狗贩子的数量比起两年前有了很大的增长,单一向度内从业人员的大量增加必定会引起恶性竞争,况且现在大部分人都倾向于一种高成本的宠物店消费方式,在街边贩售的机会越来越小,而基于他们以前的经营方式属于短期行为,一锤子买卖的情况居多,会被大量死了狗狗的买主纠缠,陷入索赔危机,所以宠物店是根本开不成的。因此这个行业也就干不成。
  其次,他们的邻居们从事的职业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开出租车,另一种是贩菜。这两种职业马小孬也不打算考虑。贩菜需要的两个条件是早起和一辆农用三轮,马小孬不能忍受自己在冬天的清晨流着擦也擦不干净的鼻涕的糟糕形象。开出租车的人太多了,最近听说,本村又有几家要卖车。所以这一行也以不掺和为上。
  考虑来考虑去,他决定还是上茶馆里去看看情况。这是早年间他常去的一家茶馆,无名无匾,也不知存在了多少年,反正只要一说“茶馆”大家就知道是这一家,说别的茶馆倒要加上名字。全镇的闲人都要在这里,早年间只要五毛钱就能陪着一杯茶坐一天,更早的时候听说只要一毛,这是马小孬听他爷爷说的,再早的时候就不知道了。现在要一杯茶是两块钱。
  马小孬马上回家,骑了二虎的摩托直奔茶馆。路虽然不远,但因他原来一向是骑自行车去,这一回事隔多年,不免要多少替自己装些门面,正是:
  油门轰出致富路,喇叭长鸣小康村。
  一骑红尘鸡狗跳,无人知是小孬来。
  下得车来,马小孬摘下头盔,挂在车把上,整理头面,在后视镜中反复观瞻,又将衣裤拍打一番,昂然而进。茶馆的小厮不识,忙欠身上迎,口称“老板”。此言一出,马小孬顿时民颜大悦,虽然身上只装了二十块钱,也不免微微颔首,大手一挥,令其头前带路。举目一看,只见茶馆依旧旧时模样,烟熏火燎只比往日为甚,昏昏黄黄的几盏小灯,大白天开着,也不见有多少光亮。桌椅早已是漆色褪尽,只因是早几十年前打就的老家什,倒还敦厚结实,擦拭得也还干净。寻来觅去,通不见一个相熟的人,只得找一张空桌坐下,小厮随即奉上茶来,一问价,原来已是五元了。
  马小孬的兴头,至此方才稍稍有些下来了。没奈何,双手捂着茶杯,且听这些人说什么。原来这家茶馆有五间房大小,桌子有二十来张,宽宽敞敞,来往的无非是打牌下棋的老头,做生意说事的掮客。如今隔出了两间房子出租给别人卖烟酒,茶馆只剩了三间左右,桌子也只剩了十来张,下棋的一个不见,当中是三桌麻将,靠窗的是一溜儿四桌纸牌,每人的前面都散碎摆着几张小钞,攒眉立眼,在那里赢钱。并无一人说话,一局打完,才有些动静。马小孬无事,便看着前面一人打牌,只两三眼,便知他们玩的是滑水麻将,只许碰不许吃,放炮掏钱,自抠全掏。他因一向知道此等场合的牌局最是有人合伙作局骗人的,因此留心观察有无蹊跷。果然,他才看了不到二十分钟,对面的那个左手拇指上套个白玉扳指、脖子上挂了个白玉牌的黑瘦子,不露声色地连抠三把,一百八十元进了腰包。见马小孬看他,眉毛一挑,双肩一张,身子往后靠了靠。马小孬继续看,就知此人有鬼,他和牌只摸自己面前的那摞,因为这种玩法只掷一次骰子,所以他码好牌再掷骰子,掷骰子的功夫必定

[1] [2] [3] [4] [5] [6] [7] [9] [10] [11]

部编版语文 免费提供大量在线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