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6期

财神到

作者:杨怡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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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她那么多年的老徐,一个多好的人啊,无欲无求,年年把总结报告写得无懈可击,年年把韩蚕叙述为一个有魄力有作为的领导。她催着自己,回去,赶快回去,这里,呆不得了!
  
  六
  
  问题真就出在那只手表上。鉴定结果出来,是只瑞士名表,表带是白金的,那圈粉钻也是真的,价值十多万。
  韩蚕是在自己单位的办公室让检察院带走的。这些天,她一直在自己的办公室上班,陆乡长来催了她两回,她都懒得去,有一回催急了,韩蚕说:“反正我已经把前期的工作都做好了,后期的活儿,你们乡政府做不就得了!”韩蚕整个人已经不耐烦了。陆乡长那天被带走的是一本存折和购房发票,陆乡长都理由充足。存折是为带头支持蓬山岛信用社而特意把存款从市里转到岛上的,购房发票上的地址呢,就是他现住的这一套,他把发票从家里带来,是为了到乡里复印的,因为家里没有复印机。这很让蓬山人失望。倒是韩蚕的解释有点牵强附会,无论是手表还是避孕套,都说是同学送的,要扯谎吧,也得扯得像样些。毕竟是个女人啊,女人再能干,要紧关头还是个女人。岛上的人都这么说。你看,陆乡长滴水不漏,她韩蚕这话听着就有些假。韩蚕联系那送手表的女同学,偏偏人家又出国,手机没开通全球通,她家里人说,这几天就可以回来了,韩蚕也就只好等着。同学没回来,检察院倒先来了。韩蚕在办公室拖着双平底的青绒鞋,检察院要她走,她便立起来换高跟鞋,检察院人冷冷地说:“不用换皮鞋,横竖到了那边,又得换成布鞋!”韩蚕慌了,问:“怎么回事?”检察院的反问她:“你说呢?”韩蚕说:“我打个电话。”韩蚕本想打电话给老公,却先拨了赵老师的号码,简略地说了那手表和检察院来带自己的事,那声音多:少有点哭腔了。赵老师也急了,他说:“你给我小潘家的电话号码,我会尽快联系上小潘,让她说说清楚就是了。”韩蚕豆一会儿说“我同学”,一会儿说“小潘”。赵老师听到后来才听出那同学就是小潘,而且是个女同学,是个把名表当小礼物送的女同学。韩蚕想再拨电话给老公,检察院的制止了她,说:“你不能串供。”韩蚕有点火了:“你真当我是犯人啊?我串什么供啊!”那人说:“刚才就是在串了嘛!也好,你当着我们的面给了我们线索。”把韩蚕恨得牙根痒痒。
  等小潘赶到检察院说明情况,韩蚕的事情已经闹大了。因为韩蚕的不配合,检察院只好先做外围工作,比如先找了韩蚕的老公,询问细致到平常他们都用什么牌子的安全套。他老公回答得很干脆,韩蚕是放了环的,用不着避孕。她老公奇怪了,要检察院说得再详细些,检察院却不肯说了。他老公就跑了一趟蓬山乡政府,找了陆乡长,陆乡长就一古脑儿全说了。他老公奇怪:“她要避孕套干吗?”陆乡长提示他说:“避孕套又名安全套,可能是为了安全起见吧?”他老公的脑筋全陷在那里了,他发誓一定要找出那个男人来,再一仔细打听,赵老师就浮出水面了。她老公一向认定韩蚕在那方面是要求很少的女人。少得几乎可以说有点性冷,韩蚕外出,他向来是非常放心,现在,韩蚕却成了在办公室放安全套的女人!她老公立马就去找了赵老师,赵老师当他的心急是为了小潘,没等他开口,就先把小潘明早可到的消息告诉他。这一说,韩蚕老公更是气炸了,关键时刻,自己倒成了外人了,到现在,韩蚕压根儿就没和他说起过这手表,连影子也没见着过,你赵老师怎么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赵老师一再解释是韩蚕被检察院带走那天所托,可韩蚕老公哪里听得进去。他说:“好啊!’检察院来带人的时候,先想到的还是你啊!我呢?我是她办公室那个老徐通知我的。你想想,这韩蚕心里装的是谁?”赵老师干脆就闭口,任由他咆哮。检察院也找过赵老师,赵老师说是受韩蚕所托找小潘。检察院说:“怎么韩蚕的朋友你都认得?”赵老师说:“我不认识她,我只是找到了她。”检察院又问:“听说你和韩蚕感情很好?”赵老师清了清喉咙说:“那:是乡间乱传闲话,我和她,也就普通师生关系。”听的人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小潘的来,也就解释了韩蚕收下这手表时,她并没有告诉她真实价格。为什么不告诉呢?怕她知道了不收。为什么要送韩蚕手表呢?因为韩蚕是我同学,我愿意送就送。这解释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检察院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一来两去,早就查明了缘由,真就是投资方为了谈判时得的优惠谢她的,说起来,这手表本该是给陆乡长的,因为是陆乡长处处低了门槛,但是,凭什么要肥水流到外人田呢?小潘就给了韩蚕。小潘一再地解释,韩蚕事先绝对不知道这是只价值十多万的瑞士名表,因为她把包装扔了,也没把发票给她。检察院冷笑一声,说:“那谁能保证她事后还是不知道呢?”事情几乎是说不清楚了。无望之中。小潘只好来求韩蚕的单位想想办法,她也就和老徐还有点熟悉,她就把来龙去脉告诉了老徐,指望着老徐能说动局长去保韩蚕回来。老徐摇头叹气,说:“保下来,韩处长这日子也不好过了!”老徐在办公室来来回回走了一个下午,把小方走得头也大了,小方说:“老徐,你干脆些,不要这样绕圈圈了!”老徐摇头:“得绕圈圈啊,得绕圈圈啊!”绕到快下班时分,老徐直奔局长办公室去,这个时候,那些汇报请示的人都已经走了,快下班的时候找领导,那是很没有眼色的事情。局长很不情愿地请老徐坐下,老徐所为何来,局长自然心知肚明。局长的态度很明确:“韩处长的事,是她在乡里出的,我不好出面。”老徐说:“是啊,这事真和局里没有关系,可韩处长这人,却是局里的,这层关系怎么也脱不掉的。我跟了韩处长这么多年,我知道她脾气,这人啊,外刚内软,要是她这回真的出了事情,天晓得她会对检察院怎么说话!有影的没影的,她都会拿来当救命稻草的!我们好好的一个局,不要被她说得乌漆抹黑哦。”局长说:“韩蚕不像是这样的人啊?”老徐说:“怎么不像?比如好端端地却说要去暖促,头脑一发热,话就乱了!”局长说:“那倒也是哦……那你说,她在里面都会说些什么?”老徐说:“检察院肯定想捞大鱼的,一个小小乡里,水能有多深?现在真不知道他们在让韩处长说什么了呢!那手表的事,可大可小,往大里走,一移送法院,就是个案子了,天晓得要怎么查;往小里去,也就是个纪律处分啊顶多降个级革个职。”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沉默下来,局长递了根烟给老徐,老徐接过来说:“这大这小,都够韩处长受的了!韩处长的脑袋,说不定已经发昏了呢。”
  韩蚕第二天就被局长从检察院领了出来。局长苦笑着对韩蚕说:“我为你在市府几个头头那里做深刻检讨还不够,又去求省府领导,我用人不当啊,我有责任,不该派这个不成熟的不稳妥的人去做这么重要的暖促工作!各路领导那里,我都许诺了一定严肃认真处理你,我真只有认真严肃处理你了!”大凡认真严肃,便是要发红头文件,三天之后,这文件就到韩蚕手上了,抄送的一长串单位之后列着她本人的名字。所有的职务都免去了,单保住了公务员身份,那些因为职务而衍生出来的待遇,也都一一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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