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1期
金属心
作者:哲 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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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也没有问他这两个星期为什么没有来,也没有问为什么也不联系,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她很认真地陪霍科练球。
练完球后,盖丽丽叫霍科晚上去她家里吃饭。她也没有说为什么要请霍科去吃饭,霍科也没有问。
盖丽丽跟她爸爸住在一起,是老房子。霍科一进去,盖教练正在厨房里烧菜,他围着围裙,赶紧从厨房里跑出来,他笑着说:
“半年前就说了,要请你来家里吃一顿饭,一直到今天才兑现。你不会怪我言而无信吧!”
“怎么会呢!”霍科说。
“你先坐一会儿,我马上就好。”盖教练说。
不一会儿,菜都上来了,盖教练问霍科要不要喝一点酒,霍科说不要,自己的身体不能喝酒。盖教练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喜欢喝白酒,喝八大两没有问题,现在年纪大了,白酒吃不消了,就喝点葡萄酒,中午一杯,晚上两杯。一瓶葡萄酒刚好喝两天。那天晚上,盖丽丽也陪她爸爸喝了一杯葡萄酒。喝了酒之后,她的脸就有点红起来,眼睛也深了。
吃饭的过程中,盖教练一直叫霍科多吃菜。霍科真的就吃了不少的菜。他也没有想自己原来也这么能吃。而且,霍科发现,自己在他们家也没有什么拘束,一般情况,他新到一个地方,总会觉得放不开手脚。但是来他们的家,从自己一进门开始,就好像这个地方自己以前经常来,这里的人都是自己很熟悉很亲切的人,一看见就很高兴地融合在一起了。
吃完饭出来时,盖教练对霍科说:
“以后有时间就来坐坐。我们随时欢迎。”
“好的。”霍科说。
是盖丽丽送他出来的。他们并排走在路上。
走到霍科的车边,霍科将把车门打开时,回转身看了看盖丽丽。盖丽丽就站在霍科面前,看着霍科的眼睛。霍科也看着盖丽丽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含着微笑,她的脸上还是绯红的。这时,霍科闻到一股他熟悉的牛奶香味了,他知道这股香味是从盖丽丽身上发出来的。这时,霍科听见自己左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声,就像深夜钟摆的声音。
两天后,霍科飞了一趟北京。谁也不知道霍科去北京干什么。
其实,这次北京之行,在霍科来说,他已经谋划了近半年。这也是他开始大面积脱手公司拥有的楼盘的原因。他在半年之前,就跟北京的红十字会联系过,他想成立一个救助心脏病患者的基金会,由他出资,通过红十字会的网络,每年在全国救助十个(甚至更多)心脏病患者。这些患者由全国各地的红十字会选送上来,经过基金会的核实确定,最后落实到具体医院,然后,基金会把手术费用直接打到医院的账户上。
霍科这次去北京,是跟信河街的红十字会的人一起去的。此行的目的就是跟北京的红十字会签订一个合作的协议,拿回一个批文。签订协议后,北京红十字会还要向全国的红十字会发一个文件,把霍科基金会通告全国。而霍科这个基金会的总部就设在信河街,由信河街的红十字会主管,由霍科成立一个管理的队伍。
在北京呆了十天,霍科拿回了一纸批文。一回到信河街,他马上去民政局登记注册了这个基金会,在银行设立账户,把自己三分之二的财产拨到这个账户里。
从跑北京拿批文到挂牌,整个过程只用了一个多月。这个速度正是霍科想要的。
基金会挂牌之后,霍科主动约了苏尼娜,跟她谈了离婚的事。苏尼娜这时刚刚知道霍科把三分之二的财产捐给了基金会,她一听霍科跟她谈离婚的事,一口就说:
“我不离了。你把自己的财产都转移出去了,我跟你离婚还有什么意思?”
“如果现在离婚,我还可以分给你五百万财产。现在住的房子也归你。如果你不肯离,我也不逼你,但你以后可能连每个月五千元的生活费也拿不到了。”霍科说。
霍科知道苏尼娜现在急需钱用。他从林茂盛那里知道,苏尼娜向林茂盛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她想从股市里把自己亏进去的赚回来,林茂盛知道霍科跟盖丽丽的情况,所以,他就大胆地把钱借给了苏尼娜。当然,他也把借钱的事告诉给了霍科。
“我就不离。”苏尼娜说,“除非你给我一个亿,要不我就不离。”
“离不离随你。就五百万。我给你一个星期时间考虑。一个星期后你没有给我答复,以后就不要跟我再提离婚的事了。我死后,会把所有的财产捐给基金会,你什么也得不到。”霍科说。
霍科知道,这一次,自己不会再输给苏尼娜了。因为,他知道苏尼娜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不离婚,她就什么也拿不到。霍科现在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每次都是输给苏尼娜了,因为苏尼娜有更多的选择,而自己每次都是没有选择。那是不对等的战争,输的一方当然就是自己。以前他是仰视着苏尼娜的,她对自己构成了巨大的压力,无论是在肉体上还是在精神上。现在反过来了,是他在俯视着苏尼娜,自己一眼就把她看穿了。他以前觉得苏尼娜深不可测,全身充满谎言,她是不可战胜的。现在看来,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是自己没有勇气面对,是自己的软弱助长了苏尼娜对自己的伤害。她使自己的心越来越冷,对生活越来越失望。现在,霍科知道了,原来,苏尼娜根本就不堪一击。
果然,第七天的时候,苏尼娜答应跟霍科离婚了。他们先在霍科的办公室签了离婚协议书,霍科把五百万和房子给了苏尼娜。然后,他们开车去了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
办完离婚手续后,苏尼娜对霍科说:
“夫妻一场,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霍科看看她,没有说谎的意思,就答应跟她一起去吃饭了。他们来到信河街最著名的唐人街大酒店,因为来得还早,酒店里还没有什么客人,他们选了二楼大厅一个靠窗边的位置,是苏尼娜点的菜,四个冷盘六个热菜。四个冷盘是花蛤、鸭舌、江蟹生、盘菜生,都是信河街的特色菜。
苏尼娜还要了一瓶布衣葡萄酒,给霍科也倒了一杯。霍科说自己不喝。苏尼娜说不喝也要倒上。
菜很快就上来了,先是冷盘,接着是热菜。六个热菜分别是虾蛄炒年糕、清蒸银鳕鱼、清蒸子梅鱼、鹅肝、明火鲍鱼、炒皇帝菜,是信河街时下最流行的菜肴。霍科看苏尼娜喝酒的样子,都是倒满一大杯,脖子一仰,杯子就空了。菜还没有上齐,她又叫了一瓶葡萄酒。
只一会儿,苏尼娜的眼睛就红起来了,眼泪汪汪的样子,她看着霍科问:
“霍科,你知道不知道,我的心早就死了。”
霍科看着她,没有说话。
苏尼娜又说:
“你当然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关心过我,不知道我有多痛苦。”
霍科突然想离开这里了。但他觉得,有一点被苏尼娜说对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关心过她了——她已经从自己的身体里彻底地割了出去。这点自己有责任。但是,如果自己一如既往地关心下去,她是不是会有所改变呢?霍科对这一点没有把握。因为他发现,苏尼娜现在说的话还是完全站在自己的角度,她从来不会站在别人的角度想问题,她说自己痛苦,难道这就是她出去跟别人上床的理由?
想到这里时,霍科站起来,说自己去一趟洗手间,他到收银台把账结了,就走出了酒店。
出了酒店的门,霍科钻进车里,他在车里呆了一会儿,他在想,自己现在要去哪里呢?他想到了盖丽丽。盖丽丽现在一定在学校里,如果不是在办公室里,就肯定在训练室里。想到这里时,霍科把车子启动了,他把车子转了个头,朝着基金会的方向开去。这时,他很清楚地听见自己左边心室的跳动声。并且,似乎有了一丝的温度。
责任编辑 杨 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