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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1999年第6期

九十年代诗歌精选之五

作者:黄灿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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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未有哪一只因痛苦而拉下。
  
  谁允诺它们一片温暖的芦苇,
  一座岛,一条永不冰冻的河?
  
  野鸭,哦日夜兼程的旅行家,
  是否听说过我们的事情?
  
  让我们继续游荡,且放歌又长啸,
  
  忘掉明天的离别和风雪。
  
  宋琳,现居新加坡。
  
  啊,国度!(外四首)
  杨键
  
  你河边放牛的赤条条的小男孩,
  你夜里的老乞丐,旅馆门前待等客人的香水姑娘,
  你低矮房间中穷苦的一家,铁轨上捡拾煤炭的邋遢妇女,
  你工厂里偷铁的乡下小女孩
  
  你失踪的光辉,多少人饱含着蹂躏
  卑怯,不敢说话的压抑,商人、官员、震撼了大宾馆,
  岸边的铁锚浸透岁月喑哑的悲凉,
  中断,太久了,更大些吧!
  
  哭泣,是为了挽回光辉,为了河边赤条条的小男孩,
  他满脸的泥巴在欢笑,在逼近我们百感交集的心灵,
  歌唱——是没有距离,是月亮的清辉洒向同样的人们,
  我走不了,我们是走不了的,正如天和地。
  
  暮晚
  
  马儿在草棚里踢着树桩,
  鱼儿在篮子里蹦跳,
  狗儿在院子里吠叫,
  他们是多么爱惜自己,
  但这正是痛苦的根源,
  像月亮一样清晰,
  像江水一样奔流不止……
  
  惭愧
  
  像每一座城市愧对乡村,
  我零乱的生活,愧对温润的园林,
  我恶梦的睡眠,愧对天上的月亮,
  我太多的欲望,愧对清澈见底的小溪,
  我对一个女人狭窄的爱,愧对今晚
  疏朗的夜空,
  我的轮回,我的地狱,我反反复复的过错,
  愧对清净愿力的地藏菩萨,
  愧对父母,愧对国土
  也愧对那些各行各业的光彩的人民。
  
  夫妇老苦经
  
  她老了,
  乳房也挂下来,
  像一口袋面粉,
  他们家乡的河水奔流,
  两岸的人民
  换了一茬又一茬,
  像夏天的萤火虫,
  一闪一灭的,
  而河水映照月亮的能力
  不会有什么变化,
  如果我再为无常而悲痛,
  我就是一个十分愚昧的人。
  
  在码头边
  
  落日饱蘸着江水,沉下去……
  江风吹刮着这些民工灰白的衣服,
  他们还有一段江堤必须挖完,
  其中两个蹲坐在石头上吸烟。
  
  像是一桩大事已经过去了,
  一种寂寞,同冬日的夜空很配,
  人们在城里钉着铁窗子生活,
  生命大部分都会被浪费了。
  
  小牛犊跑起来,
  一个痛苦的歪曲的器官,
  在江水边低语:
  “难道我是罪有应得……?!”
  
  杨键,现居安徽马鞍山。
  
  晓春
  胡续冬
  
  他善于挥霍青春,若非生不逢时
  他定能浪费掉一具肉体所有的潜在价值。
  他写诗的时候名叫杨逍,华丽的十四行
  使得金庸的光明左使梦见自己变成了唐璜。
  当纵情的钢笔还未肾虚,他又手持
  杨晓春的护照,漫不经心地撩起
  汉莎航空公司空姐的短裙下光洁的商业德语。
  他一度涉足出版界,在同行们的鸿门宴上
  他用一瓶白开水灌倒了八个二渠道书商,
  而第二天他倍感惭愧,在出差的火车上
  和一个蹭座的民工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矢口否认有人曾在拉萨的大昭寺看见过他
  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分身术
  是源于生活的繁复还是一句谎言的技术性失误。
  
  我们之间的联系像一台破旧的国产电视机
  在长久的空白之后,一经拍击
  屏幕上的图案就会准确无比:黑瘦的身躯
  实业进取型的发式像一片用于竞技的绿草地
  而声音往往能泄露被红牌罚下场的
  灵魂变形记。“狗日的,我是晓春!是晓春
  在呼你!”是手机的干扰还是想象力的玩笑
  我分明听见是一只钻进写字楼的快活的鼹鼠
  在晓春时节嗷嗷直叫。我曾把他的经历
  比作天才和横财之间的一次辉煌的短路
  也曾把他想象为窃得了时代密码的波希米亚特务
  而昨晚他对我的洗劫矫正了我的错误:
  当汹涌的啤酒把我们混乱的大学回忆冲上了
  价目清晰的饭桌,不名一文的他迫使我
  把紧张的钱包变成了一团羞涩的怒火
  
  胡续冬,现居北京。
  
  西北楼433·想起一个女人
  沈浩波
  
  就剩你一个了,一个人的孤寂抽打着夜晚的苍凉,
  像小时候一样,你安静地坐着,眼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堂。
  你有些惊讶,怎么会突然想起她——
  那个女人,那个你想了多年,都未曾一见的女人。
  
  就是这个女人,她曾带给你一闪即逝的梦想
  她曾带给你,少年时早熟的惆怅。
  她是穿着怎样的衣裳,丰满迷人的身体,是不是,
  在暗黄色军装的掩饰下,小白杨般,骄傲地成长。
  
  她是留着,长长的麻花辫吗?是不是垂落下来。
  闪烁着乌黑的光芒,就像你母亲,年轻时一样。
  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身上,还散发着糖香?
  
  你知道她,你熟悉她,你曾不知多少遍地
  想象过她,梦见过她:你曾听你的母亲,念叨过她。
  你知道,她是你父亲的——初恋情人。
  虽然父亲对此,矢口否认。
  
  可现在她怎样了?是不是也已苍老,鬓发如霜,
  是不是也如我母亲般,终日忙碌着
  坐对渐燃渐缓的炉火
  捡拾丈夫和儿子散落的时光
  这么想着时,你心里一阵阵发凉
  会不会在多年之后,同样空空荡荡的房间
  你的儿子会像你现在这样,趴在桌上,静静地想
  
  沈浩波,现居北京。
  
  安眠药(外一首)
  盛兴
  
  我的那些朋友们
  将安眠药咖啡般轻轻搅匀
  一口一口的小啜
  剩在碗底的部分一饮而尽
  向我摊一摊手
  他们端着杯子的姿式
  像一只坚硬的盾牌
  在夜晚无懈可击
  
  有时我们在去药店的路上相遇
  彼此摇一摇头
  就进入各自没有安眠药无法入睡的黑夜
  你不能同时买下大量的药
  你将遭到猜忌与拒绝无疑
  
  而这些年我们所食安眠药的总和
  足可以杀死一整个黑夜里的光明
  救活一整个白昼里的黑夜也足够
  
  在那些光阴里
  我们拖着无法成双的鞋子
  在卧室趿来趿去
  有时也举杯祝愿
  彼此的黑夜与白天
  杯子干了以后就聊一些与睡眠无关的话题
  感受着睡意与清醒间的过渡
  寻找着虚度了的岁月
  与其它岁月的界限
  
  一个罪犯在逃跑
  
  一个罪犯在街上逃跑
  看不到警察追赶
  此刻警察不知在哪睡大觉呢?
  逃跑穿过人群和闹市
  人们不知道他为什么奔跑
  因为罪犯藏在他的内心
  你为什么不突然停住
  装作陌路行人若无其事呢?
  你为什么不混入人群
  拐进旮旯胡同呢?
  就这样奔跑
  你究竟要跑到哪儿去
  就这样奔跑
  仿佛要跑尽一生的路
  是警察在追赶你
  还是你在追赶警察
  可爱的罪犯在街上奔跑
  
  盛兴,现居山东莱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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