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1年第2期
跨文化的芭比
作者:安·杜西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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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令人不寒而栗的小说《最蓝的眼睛》,就会看到白人美女神话对黑人孩子产生的影响。我的情况并不比莫里森小说里的人物佩科拉·布里德拉夫的遭遇更惨,但是我未能免于在一个白人世界长大的黑人会遭遇的结果,那个白人世界几乎不承认我的存在。我长大时,总以为自己很丑:纠结的头发,宽大的臀部,露缝的牙齿。我在笑的时候,总是用手掩着嘴,以便挡住那条牙缝,直到念了研究生才开始改掉那个习惯,因为那时有几个尼日利亚男子告诉我,在他们的文化里,我的体形比芭比的更叫好,这样的牙缝是大美人的标志。我不知道当孩提时的我看到一个门牙开缝的大臀黑色玩具娃娃或其他什么颜色的玩具娃娃时,会是什么情形。
今天,只要花上24.99美元,曼托尔就会把尼日利亚芭比寄给像我一样的黑人小姑娘。这个公司通过神奇的塑料、染料和大批量生产,把一个我小时候甚至不知道其存在的尼日利亚人送到非洲裔美国孩子们的家里。曼托尔将要卖出的世界异族玩具娃娃就像它们“传统的金发碧眼”的地道美国女孩原型一样,没有牙缝,没有大耳朵,没有丰满的大腿或其他“瑕疵”。出一个不大的价钱,就可以梦想自己进入芭比的完美世界,当然我必须以它的形象去梦想。那也许是一个小小的世界,一个全新的世界,但是里面仍然没有我所以为我的位置。
这,就是我最后的玩具娃娃的故事。格鲁乔·马克斯说他不想属于一个要收他做会员的俱乐部。照着他的话来讲,我也不太肯定我们大部分人是否会买一个“看上去像我们”的玩具娃娃。生产和销售这种更逼真的玩具娃娃实际上并没有取得很大的商业成功。像我这样的文化批评家们可以尽情地向它投掷理论石头,但是芭比的无限魅力在于其完美化过程,它不仅是西方白种美人的主导理想的产物,也是这种理想的供应者。
什么是黑美人?如果三十年前有色的弗朗丝的失败在一定程度是由于它的高加索人特征,那么对黑人芭比和莎妮在眼下的走俏和商业成功该如何解释呢?只因为头发直?我们是否进一步看到“差异”并无不同?或者说我们退一步看到“差异”只能设想为相似,设想为一个被中介的文本,不管它最终染上什么颜色,必须读成白色。听一听我们的语言:我们“容纳差异”;我们实行“种族宽容”。通过质询和普遍化的复合骨折,他者不是按其自身的形象被复制,而是按我们的形象去复制。如果我们已经离开了“我们”和“他们”,那也许只是因为他们是我们。
芭比坏吗?芭比只是一块塑料,但是它就我们这个社会的经济基础所说的话——它就我们这个世界的性别和种族所表明的意思——并不好。
(编者有删节)
安·杜西尔,学者,现居美国,有论著若干。
马海良,学者,现居太原。主要译文有《当代文化的危机》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