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2年第6期
贼影
作者:谢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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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车往前坪一停,兔子一样蹿上楼。七楼我家大门洞开,防盗门板居然被人打通了一个拇指粗的孔。我再朝家里一看,家中所有的什物都东倒西歪,满地零乱不堪,妻子站在屋中央,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我冲着她叫道:这是咋回事啊?妻子眼泪扑簌而下,她冲着我叫:我怎么知道啊!我一回来家里就成这样了!
我这是明知故问,这分明就是遭窃了。我环顾四周,家中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是打开的,沙发和席梦思都被利器划破了。我木然问道:光天化日之下,难道就没有一个人看见?妻子说:刚才楼下有个老太婆上来说,她上午听到有人用电钻机在钻我家的门,她就上楼看看是怎么回事,两个青年告诉她说,他们是家政公司的,我们家的钥匙丢了,请他们过来帮忙开门,老太婆见他们都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说看起来不像坏人,就下楼去了。我咬牙切齿地骂道:娘稀匹!隔了一会,我才记起我还不知家里究竟丢了什么,就忙问妻子。妻子说:抽屉里两千现金和我一副金项链不见了,还有一条红塔山,还有……。不等妻子说完,我猛然记起了什么,忙冲进卧室,捋起墙壁上那幅长卷国画一看,阿弥陀佛,画后墙壁里的保险箱好好的还在,跳到嗓眼上的心终于缓缓地降了下来,我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只要保险箱还在,这霉就还不算倒到底。不过我终究有点不放心,眼见为实,我掏出钥匙将保险箱打开,一看之下,我又吓得魂飞魄散,保险箱里的三万元现金居然不翼而飞!我扭过头冲着妻子嚷道:这里面的钱呢?!这里面的三万块钱呢?!妻子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嗫嚅道:我……我、我拿去炒股了。我没好气地把保险箱往里一塞,盯着她骂道:你怎么总改不了这副贼样?告诉我一声会死人啊?!可恨!太可恨!
妻子一下子承受不了我这么恶毒的谩骂,哇的一声哭开了:贼!贼!贼!一天到晚把贼挂在嘴边上,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好东西?!其实你是世上最可耻的贼!你——偷——人!!
我脑袋一轰,顿时呆若电击。我与戚红的事她竟然全知道?!我反身出门,狂奔下楼,在楼下前坪我突然下意识地刹住脚,我冲下楼干嘛?我对自己说:去飙车吧!弄得个车毁人亡最好,这日子没法过了哇!但,就在这时,我发现车子已不在坪里了!天啊,我的车子被人偷了!我把手往口袋里一插,口袋空空如也——刚才我忘记拔车钥匙了!
盗贼对付不了我的铁链锁,他可能就等这机会呢。说不定盗房和盗车的人是一伙的,这叫连环窃!我颓然委地,四肢张开躺在刚才放摩托车的地方。我当然没哭,很久以前我就忘了该怎么哭,大男人不爱哭。
谢宗玉,作家,现居长沙。主要著作有散文集《田垄上的婴儿》,小说集《都是天才惹的祸》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