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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2期

灾星出世(小说)

作者:徐景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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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会开完已是中午,同学们回到教室,背起书包各自回家。吃屁煞有介事地整理着自己的书包,留意着张玲玲的反应。只见她看到自己的书包先是有些迟疑,既而快速查看了一遍,又查看了一遍,然后开始发呆。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吃屁一阵心慌,甚至有些后悔。张玲玲呆呆地想了一会,忽然回过头来,两眼盯着吃屁。这一盯,吃屁坦然了。虽说做贼心虚,但装无辜是吃屁的拿手好戏。他接住张玲玲的目光,不眨眼地看着她。几秒钟之后,张玲玲把目光转向了别处。吃屁好生愉快,张玲玲和他对视了!这是意外的收获。
  回到家里,吃屁翻开了那本书。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一本这么厚的书,尽管有很多生字,但还是一下就被吸引住了。
  随后的几天,他发现张玲玲总有些魂不守舍,比以前更沉默。这让他有些意外。他本想看她急吼吼到处找书的样子,但她没有。除了他,没人知道她丢了东西。这有点乏味。有点像讲了个笑话没人笑。他没想到,张玲玲根本不敢声张,即使他立刻拿出书来还给她,只要有另一个人在场,她也未必敢承认书是她的。
  吃屁还有些恻隐之心。当他把书看完后,觉得应该把书还给她。他不愿意看到她失去了那神秘的微笑。一天上操的时候,他故意磨蹭到其他人都出去了,然后在路过张玲玲的座位时,顺手把书塞进了她的课桌。
  吃屁没看见张玲玲发现书失而复得后如释重负的表情。他希望张玲玲能像那天发现书丢了时那样看他一眼,可她没有。整堂课他都盯着她的后脑勺,下课后他跑到前面有意吸引她的目光,可她就是没看他一眼。吃屁有些恼怒。他觉得张玲玲不识好歹。他想给她写个纸条,可又怕她张扬,想和她把这事说清楚,可根本没有这样的机会。他对张玲玲的好奇心让他欲罢不能,总想找出点能让她失态的事。
  有一天在上学的路上,吃屁拣了根细铁丝,有一尺来长。上政治课时他用它弯成牛,再弯成马,无聊中忽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他把那根铁丝捋直,再弯成弧形,慢慢地穿过张玲玲的背带,再把铁丝绑在她的椅背上,然后焦急地等着下课。他的同桌是个女孩,名叫蓝春梅,外号烂草莓,她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没敢吭一声。当下课铃响起,政治老师刚刚走出教室时,他在张玲玲脑后大叫一声:有个耗子!张玲玲噌地站起,随着一声尖叫,她摔倒在地上。这和他设计的不一样。他是想看到她背上吊着个椅子狼狈逃窜的样子,而现在她却摔破了鼻子。最糟糕的是她的裙带没他想象的那么结实,它开了,在她从地上起来时,裙子只被一条带子吊着,斜挎在身上,她跑出教室时,一只手提着它。
  这是他最糟糕的一次恶作剧。没人笑,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自己也很沮丧,满脑子都是她爬起来时回过头来看他的那一眼,惊恐,怨恨,而他没想到结局会这么令人难堪。
  很快他就被告知立刻到老师办公室去。一进门就看见了张玲玲,她已经洗净了脸上的血,鼻孔里塞着个纸团,眼睛是刚哭完的样子。老师把他叫到跟前,命令他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开始义正词严地训斥。他本想诚心诚意地认个错的,可她的训斥太冗长了,他不由自主地走了神。过去他很少这么近距离地看老师,今天觉得她挺好看的。他想笑,但又极力忍着,这时的表情很古怪。老师似乎看出了什么,她忽然停了下来,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一字一顿地说,我看你应该叫吃屎!
  这话给吃屁的刺激连他自己也没料到。他觉得血往头上涌,忍不住喊了起来,你才吃屎呢!不知怎么连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张玲玲在一旁吓得一躲。她从没见过这么野蛮的同学。吃屁扭头就往外走,背上戳着老师愤怒的目光。
  
  七
  
  吃屁的小学时代稀里糊涂地结束了。严格地说,他离开那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一名中学生,因为那所学校有“戴帽中学”,学生们毕业时已经上完了初中一年级的课程,到了真正的中学,从初二上起。当他意识到自己再也不会踏进这个他已走惯了的校门来上学时,莫名其妙地有些惆怅、遗憾和歉意。他别无选择地进了那所著名的八中。那时候没有择校一说,分到哪算哪。他很想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学校去上学,但他知道,那是奢求。
  八中是一所“名校”。以前升学率极高,后来红卫兵极凶,现在又有了新的别号:公安局第二收容站。经常有学生被警察叫走,要是有人好多天不来,那多半是让公安局关起来了。打架、盗窃、拍圈子是这些人的主要罪状。
  吃屁来到新学校,发现班里同院的孩子并不多,这使他感到些许安慰。更让他感到有几分兴奋的是,张玲玲又和他是同班同学。虽然她依旧高傲,但同在一个陌生环境里,她看他的眼神似乎多了些许柔和,使他有了几分幸福感。他甚至幻想他的外号不再被人提起,即便不叫他的大名,哪怕换一个外号呢。可这也是奢求。很快,他又名扬全校了。
  事情得从猪娃子说起。猪娃子是初三的学生,名副其实的校园霸主,手下有一群喽罗。对于学生中的大小团伙,他各个击破,要么收编,要么制服。他的大名在一般学生来说真是如雷贯耳。吃屁对他敬而远之,猪娃子则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甚至不知他是谁。
  长期的孤独,使吃屁已经很怵和人打交道了。开学很长一段时间后,他仍然像小学时一样,独往独来。但这并不是说他对流行事物不感兴趣,或是不看重别人对他的看法。相反,他很在乎。
  一身戎装是那时每一个男孩的梦想。当然,就像现在开一辆时髦的轿车要有经济后盾一样,那时穿一身国防绿的军装也要有相应的实力作后盾。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够不够狂,有没有人给你撑腰的问题。“狂不狂,看国防;玩儿不玩儿,看白船儿(白网球鞋)。”狂者,好勇斗狠,惹事生非;玩者,拈花惹草,蝶浪蜂狂。消受得起的毕竟是少数人。大多数人只好退而求其次,有顶军帽戴也算了不起。要知道,一个班里顶多有那么三五个戴军帽的。
  吃屁没想到他的梦想竟实现得那么容易。一天傍晚,他在院里闲逛的时候,看到鸡嘴家门前停了一辆北京吉普,他上前拉了一下车门,发现门没锁。他立刻坐了进去,首先看到的是一顶扔在后座上的军帽。他的心一阵狂跳,想都没想就把它掖进了怀里。
  那天晚上,吃屁很晚才睡着。他在被窝里长时间地端详着那顶军帽,为自己也能加入时髦行列而兴奋不已。
  吃屁还算沉得住气。他把那顶帽子戴出去之前,让它在自己的枕头底下藏了一个多星期。等到他认为鸡嘴家的客人丢军帽的议论渐渐平息了以后,他把帽子洗了洗,满怀喜悦地戴去了学校。可惜他的军帽并没带来什么轰动效应,一切平静如常。这使吃屁多少有些失望。
  其实他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这些人是猪娃子的喽罗。几天后的一个下午,他被猪娃子的手下叫到操场的一个角落。猪娃子歪戴着军帽,在那里有几个家伙抽着烟等他。吃屁被带来后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猪娃子打量了他一眼说,叫你来是看得起你,把帽子贡上来,以后就算爷的人了。
  吃屁一下懵了。如果不是有这么一个苛刻条件,他倒是很愿意成为猪娃子的人。他需要一个伙,哪怕是外院的伙。可他无论如何也不愿失去他刚刚得到的军帽,那里面有他的自豪和自信。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旁的一个家伙一把抓走了他的帽子。他下意识地转身去抢,猪娃子上前给了他一个大耳光。他捂着火辣辣的脸,从未有过的怒火烧得他两腿哆嗦,浑身轻飘飘的,两眼死死地盯着猪娃子。猪娃子说,咋啦,不服气?话音未落,又一个耳光甩了上来。吃屁大喊一声,还爷的帽子!接着做出了连自己都吃惊的举动:蹿上去从猪娃子头上抓了帽子就跑。
  猪娃子一伙没几步就把他追上了。事实上,是他自己腿软,跑了没多远就先跌倒在地了。猪娃子上来先把帽子抢了回来,嘴里骂着,连爷的帽子你也敢抢,边骂边打。他打完,喽罗们围着吃屁踢,头上,身上。每个人都发泄着对吃屁敢于亵渎他们首领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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