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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4年第4期

关于陆地、海洋与天空的对话

作者:[德]卡尔·施米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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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卡尔·施米特 著 林国基 译
  
  译者按:大体而言,这是一篇失败者的失败证词。似乎可以这样说,德国人的心灵从来没有、好像也不大情愿走出罗马史家塔西佗笔下的那片日尔曼森林,他们的视野所及充其量以莱茵河或地中海为极限;地理大发现以后,他们前仆后继的思想事业从某种程度上说早已由歌德的《浮士德》为其锻造:围海造田,对抗以英国为代表的现代海洋秩序。2001年深秋,德国哲学家伽达默尔殒世,德国人把这一事件称为“一个世纪的结束”,且称这个世纪乃是“海德格尔和卡尔·施米特的世纪”。毫无疑问,德国人完全有理由感谢和纪念德意志民族思想史上这两个寂寥和落寞的身影,如所有伟大的德意志思想家那样,他们的思想都相当古典地植根于“日尔曼森林”(塔西佗)和“灿烂的星空”(康德),而对海洋这一地理大发现之后才开始进入欧洲人视野的现代现象,始终抱持一种高贵的不屑和疏离,并视其为虚无主义、物质主义、享乐主义和技术主义的种种无目的力量的始作俑者(歌德的《浮士德》)。这篇对话出自译者正在选编和翻译的《卡尔·施米特文集:陆地与海洋》中的其中一篇,原文收于施米特的国际法文集《大空间、国家和法》。目前关于施米特的中文译著已经有很多种,但译者认为,关于陆地与海洋主题的反思对中国人最具反思价值和切身意义。
  参与这场虚拟对话的共有三个人物,即Altmann先生、Neumeyer先生、Macfuture先生,从其名字以及对话语境来看,分别暗示着陆地、海洋和天空。
  
  一
  
  A:我们还是从陆地与海洋的冲突开始谈起,首先来谈一下陆地性存在和海洋性存在的区别,对于这个区别,我们尊敬的朋友唐·卡米洛做过详尽的国际法解释。在此,亲爱的N先生,我可以问一个冒失的问题吗?
  N:如果不是过于冒失,尊敬的A先生,请便!
  A:希望不会过于冒失。我只想问您一下,您是否偶尔也读一读《圣经》?
  N:您指的是《旧约》还是《新约》?
  A:我根本没有考虑过这么细微的区分。我指的是那本通常所说的《圣经》,书中之书,两个,旧约和新约。
  N:关于《圣经》,A先生,我想告诉您的是:我很重视《圣经》,无条件地尊重它。然而,我是一个以科学的方式进行思考的人,而《圣经》——尽管是一个有罪的高度评价——不是科学的典籍。旧约和新约都不是。但这并不能阻止我偶尔也翻一翻《圣经》,而且时常能从中获得教益。但是,我还是要问一下:这和我们的题目,即陆地与海洋,有什么关系呢?
  A:N先生,《圣经》从始至终关注陆地与海洋的冲突。它甚至充斥着这一冲突。
  N:非常有意思!
  A:您只需翻一翻《圣经》的开头,就能在那里读到,上帝是如何创造这个世界的。也就是创世纪第一章。那里是这么记述的,上帝是借助多次前后连贯的区分来完成其创世过程的:首先他把光与黑暗分开,然后把天与水分开,最后才把干燥的陆地与海洋分开,并且把干燥的陆地分派给人做居所。
  N:很有意思。但我们最好还是不谈论神学上的东西。
  A:我们打算谈论陆地与海洋的冲突以及陆地性存在与海洋性存在的区别,而且,我们在这其中一本人类最古老、最神圣的典籍中找到了决定性的倾向于陆地性存在的立场。根据《圣经》的说法,上帝把陆地分配给人作为居所,而把海洋置于这个居所的边界,作为人类的永恒的危险和威胁在那里窥伺着。上帝的善良遏止住了海洋,使它无法吞没我们,像那场大洪水一样。海洋对于人类而言是陌生的,充满敌意的。它并非人类的生存空间。依据《圣经》,人类的生存空间只是坚实的陆地。
  N:尊敬的A先生,“生存空间”这个词此时听起来好像有点不踏实。它让人想到了现代的地缘政治学。我想打个赌,也就是说,“生存空间”这个词在《圣经》中并不存在。
  A:这或许是翻译问题。我个人是从一本优异的对于创世纪的神学评注中摘引这个词的,我指的是声誉卓著、世界闻名的巴塞尔大学神学教授卡尔·巴特博士的那本《教会教义学》第三卷。但我们还是不要在这里争论语词的问题。事实上,显而易见的是,根据《圣经》的创世故事,只有坚实的陆地才是人的居所,或者更清楚地说,人的家园。而海洋则是一种分布于可居住世界的边缘的神秘的怪物,一种惟恐天下不乱的巨兽、一条巨蛇、一条龙、一个利维坦。
  N:尊敬的A先生,还是请您注意一下您使用的措辞和比喻:您一方面把陆地称为人类的居所,一方面把海洋称为一种狂乱的巨兽、一条蛇、一条龙、一个利维坦。然而,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是居所、蛇、龙,还是利维坦,都是一种神秘的象征;它们都带有非科学的烙印。我来告诉您《圣经》里的创世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它谈论的是一种陆地的、也就是说本质上由陆地决定的文化的神秘的世界意象。旧约《圣经》采用了巴比伦人的创世故事,或许还有其他民族或文化的创世故事。尽管这样,其世界意象乃纯粹是陆地的,而不是海洋的。因此,一点也不奇怪,它把坚实的陆地视为人类的居所,而把海洋看作充满敌意的巨兽。就这么简单。
  A:是的,亲爱的N先生,这的确简单。然而,正因为如此,它并非是错误的或毫无意义的。
  N:我不是这个意思,但它是非科学的,而且完全过时了。它过时了,一种时代错置,充其量是博物馆中的一个有趣的展品。纯陆地性存在的民族,如那些畜牧者或耕种者,以典型的方式从陆地的角度来思考问题,而对海洋则抱着一种宗教般的敬畏。我们所熟知的大多数古代文明是陆地性的,而不是海洋性的。旧约中对海洋的恐惧,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然而,我有兴趣知道的是,在这个问题上,旧约与新约是一种什么关系。我猜测,新约中对于海洋的畏惧已经不会那么强烈了。而且,据我所知,使徒保罗曾经在地中海上作过很多海上旅行。
  A:在新约里,基督在海上漫游过。他制服过鲸鱼。然而,我们仍然可以从中感觉到,即使对于新约而言,海洋仍旧是一种令人恐惧的东西、邪恶的东西。在新约的最后一部书中,在圣约翰的《启示录》的结束部分里,描述了涤除了罪与恶的新的大地的面貌。第二十一章的经文是这样的:“我又看见一个新天新地。因为先前的天地已经过去了。海也不再有了。”您听到了吗?海也不再有了!在涤净了的、神圣化了的大地上,不再存在海洋了。海洋与罪、与恶一同消失了。这是新约的结尾部分。从摩西第一书中的创世故事到圣约翰《启示录》的结尾部分,整本《圣经》贯穿着陆地与海洋的冲突。
  N:《启示录》中的这个段落对我来说也是很清楚的。它显示出陆地居民对海洋的那种古老的神秘的恐惧。畜牧者和耕种者把大地看作一个能够居住的帐篷或住宅,周围是牧场或花园。对他们而言,那才是适合人居住的世界。在这个适合人居住的世界的边缘环绕着海洋,这条可怕的巨蛇。在时间终结时,这条巨蛇将被杀死,并将诞生一个幸福的、摆脱了战争和犯罪的新的大地,地上不再有海洋。这是一个古老的梦想;对于畜牧者和耕种者也同样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在一位伟大的罗马诗人的著名诗篇中,即在维吉尔的《农事诗》的第四首诗中,也能找到这种梦想的余音。维吉尔巴望着,在时间终结后的那个宁静和平的极乐世界里,首先不再有海上贸易。我还可以给您举出很多例子。然而这有什么意义呢?这一切不过是一种纯粹的陆地性存在的意识形态的畸形产物;牧人和农夫的幻觉和狂想;恕我直言,它们是传说、杜撰、诗、里尔克。
  
  二
  
  A:那么,在您的科学的理解中,陆地与海洋的冲突又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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