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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静修院院规
作者:甘 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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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满足自己的需要,我阅读了不同宗教信仰的圣典,我熟悉了基督教、伊斯兰教、琐罗亚斯德教、犹太教和印度教。在读圣典的过程中,我对所有的信仰一视同仁,尽管当时我可能没有意识到。回顾那时的情况,我没有因为它们不是我的信仰而产生批评它们的丝毫愿望,我满怀敬仰阅读圣典,在每一本书中都发现了共同的基本道德。有些事情我当时不理解,甚至现在也不明白,但经验告诉我,匆忙地以为我们不理解的东西肯定是错误的,这种做法不妥。我起初不理解的某些事情后来变得像白天一样明显。一视同仁帮助我们克服许多困难,即使我们批评对方时,也要谦虚、有礼貌,不要伤害别人。
接受宗教平等的原则并不等于消除宗教和无宗教的区别。我们不大主张宽容无宗教。正因如此,一些人可能会反对,如果每个人自己决定什么是宗教什么是无宗教,就不会有一视同仁。假若我们遵守爱的法则,对待无宗教信仰的兄弟就不会有憎恨之心,相反我们爱他们,指出他们的错误,他们也指出我们的错误,或者大家宽容彼此观点的分歧。如果其它派别的人不遵守爱的法则,对我们施加暴力,然而如果我们真心地爱他们,最终一定能化解他们的仇恨。我们要遵守这条黄金法则,对待有错误的人一定要耐心。如果需要,准备好让自己经受磨难。
十二 谦逊
谦逊作为一条院规不能独立存在,因为它不能脱离其它的行为。然而它是对非暴力的不可缺少的考验。对真正实行非暴力的人来说,谦逊是他天性的一部分。
为真理静修院起草的院规草案在朋友圈流传时,古鲁达斯·班纳吉先生提议把谦逊加进院规里,我没有采纳,理由上面已经讲过。
虽然谦逊不是一条院规,但它很重要,甚至比其它院规更重要。遗憾的是没有人去实践。真理可以培养,就像爱可以培养一样。但培养谦逊却有沦为虚伪的危险。不要把谦逊和礼貌、礼节混为一谈。表面上一个人也许会向另一个人屈服,但他的心里可能充满仇恨,这不是谦逊,而是狡猾。一个人也许会反复吟唱神名“罗摩那摩”,或拨着念珠喃喃祈祷,或在社会中显得像是圣人,但如果他内心自私自利,他就不是谦恭的人,而是伪君子。
一位谦逊的人意识不到他的谦逊。真理之类也许有度量的尺度,可谦逊没有。与生俱来的谦逊决不会永远隐而不显,但是它的持有者意识不到它的存在。最富仙人和世友仙人的故事是很好的例子。谦逊的人明白自己无足轻重,而妄自尊大的人自以为了不起。如果有人为自己能遵守院规而感到骄傲,那么遵守院规就失去了部分意义。吹嘘自己品德的人经常成为社会的祸害。社会不欣赏这种行为,他自己也不能从中得到任何好处。也许有一种想法可以让我们更加谦卑:在浩瀚的宇宙中,所有的生命都不过是微小的原子。我们作为肉体的存在转瞬即逝,在永恒之中一百年算得了什么?但如果我们砸碎了自我的链条,融入人类的海洋,我们就与她的尊严同在。自以为是的人在神与人之间设置了一道屏障,感觉不到我们的存在是要与神合一。海洋中的一滴水分享着父母的伟大,尽管它没有意识到。然而一旦它脱离海洋,独自存在,立即就被蒸发掉。不夸张地说,地球上的生命只不过是一个泡沫。
为他人服务的一生必定是谦逊的一生。为别人愿意牺牲生命的人没有时间为自己谋得一个显要的位置。不要像在印度教中那样,错把无所作为当成是谦逊。真正的谦逊是竭尽全力、持之以恒地为人类服务。神显现在行为中,没有片刻的休息。如果我们为神服务或与神合一,我们的行为就要像他那样不知疲倦。脱离海洋的水滴也许有片刻的休息,但海洋中的水滴永不停息。我们的情况也一样。当我们与神的海洋合一时,我们也不会停息,不需要休息。我们的睡眠就是行动,因为睡眠的时候心中仍在思念着神。永不停息的信念才能换来真正彻底的休息,拥有从不懈怠的激情才能最终抵达无法言说的平静。彻底无我的最高状态难以描述,但没有超出人类经验的范围,许多虔诚献身的人达到了这种状态,我们自己也有可能达到。这就是成立真理静修院的目标,所有的院规和活动都是帮助我们实现目标。只要我们坚信真理,总有一天会在无意中达到。
十三 誓言的重要性
这一小节我概括地讨论誓言的重要性,但它和虔诚生活的关系可能需要详细些。有一批很有影响力的人认为应该遵守某些原则,但没有必要发誓。他们甚至提出发誓是软弱的表现,可能还有害处。他们还说,如果后来发现某条原则不方便或极其不好,再坚守下去就是绝对的错误。比如戒酒是件好事,但偶尔喝一下,比如说是为了治病喝酒,会有什么害处呢?发誓滴酒不沾反而是多余的障碍,其它事情也一样。
誓言表示毫不动摇的决心,帮助我们抗拒诱惑。如果我们的决心在困难面前屈服,它就一文不值。人类的普遍经验说明没有坚定的决心,进步是不可能的。不存在一个去做坏事的誓言。如果开始认为是好的誓言,后来发现有严重的错误,当然应该抛弃。但没有谁会对可疑的事情发誓。发誓的内容应该是普遍认可的原则。在这种情况下出现的错误,大概只是头脑的想象。真理的追随者不会去考虑他说实话会不会伤害别人,因为他相信真理不会害人。彻底的守戒也一样。守戒者或者以治病为借口破例,或者为了彻底的守戒准备冒生命危险。如果我们碰巧为了坚守戒律而失去生命又有什么关系呢?即使我们的寿命借助酒延长了,仍然不能保证长寿,延长片刻的生命也许又被其它的作用扼杀。另一方面,守住戒律高于生命的人,就像醉汉戒了酒,他的榜样在世上将成为强大的善的力量。有高尚决心的人拥有坚定的信念,即使付出生命代价也在所不惜,只有他们终有一天能见到神。
发誓不是软弱的表现,而是力量的表现。不惜任何代价去做到是誓言的特征,这是力量的堡垒。说自己“尽可能”去做的人暴露了他的傲慢和软弱。从我自己和别人的经验中,我发现用“尽可能去做”来约束自己存在致命的漏洞。尽可能地去做某些事很可能抵挡不住第一次的诱惑。就好像说我们会“尽可能地”遵循真理是毫无道理的一样。连商人也不会查看票据,找出某人答应在某天“尽可能”地付钱。同理,神也会拒绝人做出的“尽可能”地遵循真理的许诺。
神是誓言的形象。如果神突然偏离自己的律法,哪怕只是一根头发的宽度,神就不是神了。太阳是一位伟大的守戒者,因此我们才可能测量时间、公布历法。所有事情的正常运行都离不开人们履行诺言。难道在品格培养或自我实现方面,诺言就不太需要了吗?因此,为了自我净化和自我实现,我们绝不要怀疑发誓的必要性。
十四 奉献或自我牺牲
我们频繁地使用“奉献”(yajna)这个词。我们把手工纺织提高到日常“重要奉献”(maharaja)的地位。因此,有必要考虑奉献一词的种种含义。
奉献是指为了其他人的福利而采取的行为,不图任何回报,无论是世俗的还是精神世界的。此处的“行为”是指最广泛意义上的行为,包括思想、言论和行动。“其他人”不仅仅是指人类,包括所有的生命。如果从非暴力的角度看,牺牲低等动物为人类服务就不是奉献。虽然《吠陀》中有用动物献祭的主张,但这没有什么关系。它经受不住真理和非暴力的考验,对我们而言这就足够了。我承认我不精通吠陀学问,但就此话题而言,我不用为此担心。因为即使动物献祭是吠陀社会的一个特征,它也不会为非暴力倡导者所援引。
重要的奉献一定是为最大范围的最大多数人谋福利,并能让最大多数的男女以最小的代价参与的行为。因此,即使为了所谓的更高的利益,对任何人施加恶意或恶行都不是“奉献”,更谈不上“重要奉献”。《薄伽梵歌》教导我们,并且经验也证明,一切不属于奉献的行为只能是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