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5期
麦芽儿
作者:罗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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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想得到吗?水芹抱紧了麦芽儿,狠狠咬着麦芽儿的肩,疼得麦芽儿叫起来,掴了她一掌,水芹,你疯了吧。对不起,水芹给麦芽儿揉着,你是没瞅到那男人的样子呵,整个一熊样,气都要气死你。他跪在做医生的老婆跟前,看也不看我,痛哭流涕地。医生大腿压二腿,像个皇太后。见医生不吭声,教授就抽自己的脸,请求医生再给他一次机会。原来这个教授偷腥不是头一次了。医生倒是没有为难我,同往常一样笑眯眯的待见我,好像啥都没发生一样。可我那个气呵。我想,你个鸟医生,老公都让我摆平了,还在我面前摆架子,不就是想显示你的优越,显示你的胜利吗?你要是打我一下,骂我一顿还好,你这个样子,那我可不答应。
你还能怎样?麦芽儿急了。
你让我说呀。水芹说,医生用脚尖指指茶几。茶几上有一杯茶,那是医生倒给我的,我没喝。茶几上还有一只信封。信封里是一笔钱,医生说,够我一年挣的。医生让我拿上这些钱,拿上我的衣物,还有就是教授给我买的东西,统统拿走,赶紧消失,立即消失。麦芽儿,你说,换了你,你该怎么做?
哪跟哪呀,麦芽儿说,怎么扯得上我呀,打死我也不做小保姆的。
哼,我会这么便宜他们吗?我就这么容易打发吗?她也太不把乡下妹子当人了吧。见我不动身又不动手,医生盯着我眨了眨眼睛,问我是不是嫌少,嫌少还可以商量的。我摇摇头。医生又问我,是不是怕找不着工作,这她可以帮我想办法的。我还是摇摇头。那你还想怎么样?那个狗教授拉下脸,呲开了牙。天啦,我和这个狗男人睡过觉,还不止一次,咋就没想到他这么丑这么恶的呀。你强奸了我?我说,你强奸了我,我要告你。男人腾地立起,就要扑过来,他大概是想在女人面前和我彻底划清界限吧。你干嘛?医生一声喝,教授就退了回去,呜呜呜的。医生对我说,你告他,你有啥好处呢?我说,我不要钱,工作我也找得到,我就是要告他,他强奸了我。
你不是说,是你愿意的吗?麦芽儿问,你这是何苦呵水芹。是呀,我是何苦呢,我也不晓得,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再说我愿意,是的,我是愿意的,不过后来都是他要的。我一点都不想他了,我只是有点同情他,有时候我还在忙着擦地板,双膝着地,边擦边爬,他就上来了,他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他就不会对我说句好话吗?
那医生又怎么说呢?
医生皱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个狗教授就冷笑一声,掏出了手机,说行,你告吧,瞧咱们谁能告得了谁,我现在就可以报警,告你拿了我的东西,你住的地方我也晓得,我还可以派人去抄。不过我先让你,你现在就可以告,电话费我来付,如果你有我强奸你的证据的话,你现在就告吧。
你告了吗?
我告个屁呀我。水芹一扭身子又趴下了,我哪有啥证据呀我,我不过是说的气话,没想到他还较真了。我输了,彻底地输了,斗不过他们,你说我还能咋的,除了走人!我收拾自己的衣服,告诉自己不能哭,我得直挺挺地走出去。开门的时候,医生拦住我,硬是要把信封塞给我,让我打落了。不顾她的追喊,我冲了下去。然后,就遇上了你。
这女人说完了也就睡着了,呼呼呼的,害得麦芽儿睁着眼睛,翻腾了一宿。她想象着水芹的保姆生活,想得头疼。她用脚趾拨弄着水芹,可水芹睡得像死猪。这个水芹,搞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没心没肺的。眯上眼才眯了一会儿,又让水芹推醒,说得赶紧去市场,早晨是要人的高峰。麦芽儿只得跟着她起身,上街,一人买了一杯豆浆,一根油条,边跑边咬。
要不,咱们还是分头去找吧!麦芽儿提议。行呵。水芹道,我是怕你认生,不过你可不能瞎撞,劳务市场很多,也乱,尤其是你这么漂亮的妹子,生过孩子的小媳妇,可别让人贩子盯上。麦芽儿打了她一下,你当我傻呀,我咋会瞎撞。说正经的。水芹哈哈笑道,有些市场你是不能进的,有些只要大学生,有些要的是高科技,像我们这些乡下来的,就只能进民工市场了,要不就找找小中介。他们不是要收手续费吗?麦芽儿试探道,不收费的有吗?你还蛮精的哩!水芹道,有是有,路边的,往往在场门口,你别进场就是了,不收费;不过那不保险。那我就找不收费的问问。麦芽儿打定了主意。
其实,不收费的地方不用她问,走近那儿,就有人上来搭讪她,鬼头鬼脑的,让她不敢答复。再说,不是要保姆,就是要女工,而这些活儿又是麦芽儿回绝了的。你这又不做,那又不想。有个一口黑牙的男人对她说,那你还是跟我回去做老婆吧,包你享福。麦芽儿说,行呵,你先回去离了吧。男人一拍掌说,现在就走,我本来就没老婆呵。没老婆,麦芽儿装作天真的样子说,半截子快入土的人没娶过老婆,还谈享福不享福!旁边的人都围着那男人起哄,说今儿个大狼狗真的是遇上了敌手了。大狼狗对那人说,你也敢取笑我,你不是很能么,那我让给你。那人赶紧往人堆里扎,那我可不敢,我倒不是怕你,我是消受不起,再说我家里有老婆。
麦芽儿转了两个地方,早早地便回了。小屋里就她一个人,她得补一觉。工作没着落,但她心里头美美的。她觉得城里的人也不过如此,没啥可怕的,她不是还顶了他们吗。你要是怕,他们倒可能粘上你了。不过那些家伙还不能算是标准的城里人,他们比她也好不了多少。她想给高粱写封信,还想找张纸写两个句子,没多久水芹也回来了。水芹比她还开心,说是找到工作了,问她找到没有。麦芽儿摇摇头,谁要我呀,我啥也不会。我也不会呀!水芹推推她说,不会你也得说会,关键是要胆子大。这倒是句实话,麦芽儿点点头。水芹又说,她觉得这个工作不错,又来钱又安全,要是麦芽儿愿意,也可以去。人家要我么?怎么会不要,我还担心你一去会抢了我的饭碗呢。那是啥活儿呀?麦芽儿警惕道,咱可不能乱来呀。你想到哪儿去了呀,水芹嘟着嘴,是不是因为我把秘密告诉了你,你就把我想成那种人了?其实我跟你说了也就说了,说了也就轻松了。
既然水芹这么说,她也就放心了,甚至还有些佩服。看来城市真的能改变人呀,要在过去,或者放在乡下,水芹做出这样的事不闹出人命,唾沫星子也能淹死她。水芹就看得开,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
麦芽儿答应,先跟着去看看,看看再说。水芹找的工作是两班倒,十二点开始,十二点结束。她问麦芽儿喜欢上哪一班,麦芽儿说,你上哪一班我上哪一班。水芹说那就夜头十二点开始的那一班吧,你晓得为啥子吗?为啥子?你鬼呀,水芹做了个生动的表情,那是女人最寂寞最难熬的时候,倒不如干脆上班扯扯呢。再说了,下了班倒头便睡,晚上还能逛街呢。
捱到夜头十一点多些,她们出发了。起先问水芹,到底做什么,水芹就是不说。到了那里才晓得,是个洗脚城。洗脚不叫洗脚,叫作足疗。整个一幢楼,都给足疗老板包下来了。听说这里的足疗很有名,在全国好几个城市都开了连锁店。水芹看了会儿,就上手做生意了,麦芽儿负责给她打下手,端脚盆呀,加热水呀,给客人泡茶送果盘递毛巾呀,她什么都干,就是不肯独自作业。那天晚上的客人特别多,有个客人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