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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8年第5期

麦芽儿

作者:罗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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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麦芽儿的眼泪就下来了。她是希望水芹拦她的。要是水芹不让她搬,她就不搬。要是水芹不让她去工地,她也可以不去。既然水芹这么说了,她再不搬也不行了。
  那天早上,水芹躺在床上。麦芽儿先和同屋的姐妹道了别,最后来到水芹床边。她指望着水芹会帮她拎东西上车,谁知水芹只是哦了一声,就背过了身子。她只得和姐妹们笑笑,自己挎着拎着包,出了屋。当然,麦芽儿永远不会晓得,她一应上了门,水芹就咬着被单呜呜呜地哭起来。她永远不会晓得,当她蜷在那辆烂吉普里流泪时,水芹也红着眼睛拉开了窗帘,望着吉普车后的滚滚红尘哩。
  还算好,离开水芹,她又有了吹雪。现在,她只能把她和水芹的友谊说给吹雪听了。吹雪听了,倒是不以为然。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你就当没碰上水芹得了。听她这么说,麦芽儿惊得嘴巴一张一张的,吹雪呀,没想到你这么不近人情呀。那就让我来安慰你吧!吹雪笑着扑过来,把她搂在怀里说,不要伤心了麦芽儿,过了这阵子,你们还是好朋友的,没准你那个水芹还会来看你的,可我这么说了,劝了,你就会开心吗?你们不还是分开了呀,长痛还不如短痛呢。这个吹雪呀,就是厉害,麦芽儿让她劝得又好气又好笑,想想她的话又不是没道理,何必老是念叨这些呢?这是城市,我来城里是打工的,也不对,我进城来是要写诗的,我怎么会忘了这号要紧的事呀。
  工地上的机器闹起来,就不晓得啥时歇手了。加班常常加到夜间一两点。只要你打工,到哪里都要加班的。入了夏,起得更早了。下午歇工,也就是喝口水撒泡尿的工夫。所以工人们就盼着下雨。一下雨,工人们不是躲到工棚里吹牛打牌,就是洗衣服,或者上街看西洋景,落下旺财一个人骂老天爷。骂着骂着,旺财就来敲吹雪的窗子,或者就在门外喊一声,吹雪就会救火般的溜去。出门时,吹雪会叮嘱麦芽儿把门关紧实,谁喊也不要开,除了她吹雪本人。吹雪说,这些下流坯子,你只要给他三分颜色,他就会开染坊的。吹雪说的时候,好像忘了她自己出去的目的。不过麦芽儿还是感到她的关心。
  现在,她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了。吹雪对她和旺财的关系毫不隐瞒。男人嘛,他能图你个啥,不就那点破事吗!吹雪说,要不然,他凭啥子帮你。你只要给了他,他就会比得了块金子还宝贝,说不准他啥辰光会给你一块真金呢。麦芽儿听着,只是笑笑。她早就领教了吹雪的直爽,但还是没想到她会看得这么透。麦芽儿呀,你就没想过在城里找个男人吗?你以为你真的找了个城里男人吗?麦芽儿回道。吹雪听了,一点也不恼,谁说不是呢,能在城里立脚的男人还不是城里人吗,你要想真的找个城里人,说不准还不如他呢。一时半刻,麦芽儿还真的反驳不了,便说,那也得你眼顺,你愿意呀。唉,愿意不愿意,那还不是眼一闭,心一软,随了他吧,日久天长,也就认了。麦芽儿给她说得一片恍惚。
  屋里剩下她一人,她关紧了窗户。以往,麦芽儿一进屋,总嗅到一股子说不出的腥气,便赶紧开窗。吹雪是个明白人,不知从啥时起,也习惯打开窗户了。麦芽儿开始想她的高粱,间或在纸上涂涂画画。她给高粱写过两封信,说一切顺利。高粱也回过一封,说家里一切都好,穗子的成绩也不错。让她不要惦记他,不要打电话。她想,还是他们家的高粱好。不过末了,高粱问她写了几首诗,下次写信,能否附上一首给他呢。这又让她哑了口。麦芽儿现在已经搞不清,她进城到底是为了写诗,还是来透口气的了。城里和乡下一个样,没有人对诗感兴趣。大家都在奔小康,遍地找钱。要不就是看电视,上网吧,找女人。只不过城里找女人叫找情人,乡下找女人叫相好的,难听些的干脆就说嫖婆娘。到了城里,嫖婆娘的意思又变了,那是进发廊找小姐,最低档的。唉,要不是进城,我哪里晓得这些道道呀,可是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晓得不晓得,又有啥意思呢。
  那天晚上,吹雪直到半夜才回来,轻手蹑脚的。屋外,偶尔有雨滴打在窗玻璃上,像是读书人翻着书页。麦芽儿装着睡了,反倒是吹雪自己不停地翻烧饼。麦芽儿问她,她只是唉声叹气。麦芽儿哼了哼,正待转过身去,吹雪又开了口,麦芽儿呀,你说人活着到底为了啥呢?吹雪问得突然,麦芽儿也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为啥不为啥我没想过,也懒得想,不过总得活得滋润些吧,吹雪,你不快活吗?见那边床上的吹雪哼哼呀呀的,麦芽儿暗自羞愧,她想起她的诗,想起夜空中吊车上那星星一样闪亮的指示灯,突然她爬起身,跳到吹雪床上,摇摇吹雪丰满的胳膊道,你说那个运来,是不是个怪人呀。吹雪一昕,也翻过来,咋个怪法?整天不见他的影子呀。人家不是天天站在太阳底下吗?可是我一下车,就不见他了,我只能在天上瞅着他。嘿嘿,吹雪一怔,捏着麦芽儿的鼻头说,麦芽儿想男人了吧,还搞得牛郎织女似的。,不跟你说了,麦芽儿一赌气,又逃回自己的床上,那边是吹雪蒙着被子咯咯咯的笑。
  还没合眼,外面的哨子响了,有庆在喊,开工了,起床了。有庆除了开塔吊,还负责开工放工吹哨子。麦芽儿探出身子,揉揉眼,窗外已经一片光明,工地上所有的灯都开了。隐约还听到工棚那边嘟嘟嚷嚷的骂声。人们不骂旺财,只骂有庆,骂有庆是周扒皮,说要是放在旧社会,甭说剥你有庆的皮,抽你的筋剔你的骨也是罪有应得。有庆也不回嘴,照吹哨子照敲门,人们也不真的恼,照穿衣服照上工。只有吹雪不用起,现在不是做早饭的时候,麦芽儿出去时,给她掖了掖被头。
  有庆早就爬上了车,抽着烟。拌浆机轰隆隆的转起来,他们的塔吊也徐徐上升。雨刚停,还凉飕飕的,要不是有庆,要不是有庆抽着烟,夜头坐在这钢筋铁骨四处漏风的笼子里,还真的受不了呢。见麦芽儿抱紧了身子,有庆道,你还是下去吧,这里有我。麦芽儿说,不是开工吗,哪能劳你师傅呀。我算个鸟呀,奴才命。有庆笑道,你没听见他们的骂么?他们不是骂的你。你夜里没开过,还是下去吧。那我就坐在这陪你。有庆没再说什么,只是叼着烟,眼睛望着下面。麦芽儿也顺着他的目光望下去。不过她已经分不清这是白天黑夜了,只有远处天际间漆黑的地平线还能给她提个醒。她又看到那个运来了,这回运来戴了顶红帽子,上身穿的也是红衣服,配上他的小红三角旗,整个一个小红人。运来真滑稽。麦芽儿说。你觉得他滑稽吗?有庆把烟头吐到外面。我是说他穿戴的。你晓得他的事么?他有啥事?有庆又不吭气了,好像成心让她急。
  吃过早饭,有庆让旺财叫走了。事情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运来的令旗一挥,哨子一响,麦芽儿就双手齐下,嵌下了按钮,好像是开着小车来了急转弯,眼见得吊车的钢绳,连同下面系的小推车荡秋千一般,在空中划了个美妙的弧线,就咕咕咕的砸下去,罩住了那个木偶般的小红人。
  运来来不及闪躲,让小推车的轮子和把手挂了挂一条腿。尽管是空车,运来的腿能不能保住还很难说。工友们立即把运来搬到那辆烂吉普上。麦芽儿当耐吓傻了,下了车,工人们正在议论,说这个运来呵,命真苦,当年他爹出门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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