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5期

一墙之隔

作者:袁 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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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眼睛就对不准焦距了。
  梁攀是前年夏天出的国,去的是好多人都不去的南非,在一个叫德班的城市留学。之所以要去留学,说来跟乔乔也有一定关系。梁攀是个天生的花花公子,见着漂亮女人就心旌摇荡,眼珠乱转不休,心里对女人的那份爱好真是满园春色关不住,碧海青天夜夜心。认识乔乔前,他谈过两个女朋友,两个都算漂亮,却都让梁攀觉得自己无非—个短途乘客,他既乘不了她们那班车到达终点站,她们也无意只搭乘他这一名心术不正的游客就了事。接下来,乔乔迈着婀娜的步子向他走来了。那时候乔乔刚刚进入大学一年级,清纯得像刚破土而出的嫩苗,叶尖上还挂着露珠。梁攀大乔乔六岁,一开始,他觉得乔乔十分幼稚而且有趣,把他看得比泰山还重,把他的每句话都对待得十分认真,胜过听她大学老师的教诲。乔乔是个温柔女孩,她爱低着头靠在梁攀怀里,梁攀说什么是什么,小鸟依人燕语莺声,生气时最多撅撅嘴,要么躲到一旁偷偷哭几声,却从不跟梁攀对抗。偶尔耍耍脾气,也是一哄便笑的小脾气。
  那一阵梁攀跟分了手的第二任前女友还保持着联系。有一天前女友到他住处来找他玩,一眼见到乔乔在场,不知哪股子疯劲陡然发作,话不多说上前冲乔乔便甩上两个嘴巴,打了之后扬长而去。搞得乔乔莫名其妙又无限委屈,哭了个梨花带雨。但她也不过哭哭而已,并不怎么指责梁攀。
  自那之后,梁攀对乔乔就认真起来了。他觉得乔乔这样的女孩是少有的,性情柔软体贴,像朵洁白的棉花,却又不是没有主见。乔乔有个姨妈在本市,那姨妈见过梁攀后很干脆地劝乔乔莫在他身上耗费时间。“那个人没啥前途。”姨妈说。可乔乔只当姨妈的话是个喷嚏,打得响亮,却没有意义,她依然对梁攀巴心巴肝,因为梁攀是个幽默搞笑的人,她跟他在一起很轻松。
  天长地久这个念头突然降临梁攀心里,好似一匹神奇树叶自云端飘来,落到他头顶把他“砸”开了窍。这对于他这个花花公子来说,当然是一个值得铭记的心理变化。那年梁攀二十五岁,他意识到自己未来生活的走向跟乔乔有很大瓜葛,他要像模像样地过日子,要活得有奔头,要生儿育女,这一切都要建立在跟乔乔锁定关系的基础上。男人是需要奋斗的,奋斗需要动力,有了乔乔,乔乔就成了他的动力。
  而今这年头,结婚成家,钱字当头。美好的生活,也需要钱来点燃马达维持运转。梁攀大学读的是个专科,学的是中文,毕业后的两年里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净在一些小公司里混差事,确实也看不到什么前途。如今他想奋斗了,凭他的条件,真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修远不说,很可能到头来白费力气,照样一穷二白。
  梁攀想过做生意,但晓得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何况没有资本,于是他盘算起了留学。在国内,留学日益成了一场浪涛滚滚的洪流,如果他能去国外争取个海龟头衔来提升起点,按梁攀理想化的想法,肯定将来的前途要光明一点。反正乔乔还有几年书要读,等他留学回来,再找到份理想工作,两个人便可以水到渠成地共结连理。
  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乔乔,说服她为了明天的美好忍受暂时的离别。去南非是从费用角度来考虑的,南非的生活费和学费都不昂贵,比之欧美国家那需要直升机才飞得过的费用高堤坝,南非那头只是一道低门槛,而且签证也好办得多。仅仅五个月时间,他便从中介公司拿到了入学通知书和签证。他收拾了一只大旅行箱,怀揣一沓换来的美元和一张银行卡,挥挥手告别了乔乔。那时乔乔刚读完大二的上半学期。
  到了留学目的地,梁攀首先做的事就是请教前几届的中国留学生,要找一个能速战速决拿到硕士文凭的专业。他手上没几个钱,出国的大部分费用,都靠父母资助。他父母都是普通职员,攒的那点血汗钱花一个少一个。半年的语言班结束后,他向德班大学申请了社会学系里最好读的冲突管理专业,果然一年工夫便顺利拿到了一张硕士文凭。
  离乡背井呆在南非期间,梁攀把乔乔包装好放在心里,又张眼打望起景致别样、天宽地阔的好风景。时间这么长,日子这么清淡孤寡,哪能只是勒紧裤腰带不去找点进补。到了德班,他才发现那里的中国留学生不是太少,而是队伍庞大。不仅德班,在约翰内斯堡、开普敦、伊丽莎白港,到处可见一群群的中国学生,梁攀在他们中间很受欢迎,因为他有一张口若悬河又能让人哈哈大笑的嘴。他没打算背叛乔乔,不过佛祖心中留,酒肉也要穿肠过。一个女留学生跟梁攀认识不到两周,被梁攀一勾,就勾成了他的临时女友。她搬到了梁攀租住的房子里,和他同吃同住过起了夫妻样的生活。这种情况在国外留学生中相当普遍,国内存盘保留—个,身边就地取材启动一个。大家都正是花好月圆的年龄,谁又那么死脑筋去讲守身如玉心坚如铁?日子一长,好多人就把国内的那个甩了,其实也不叫甩,时移事易,大家不过顺时而动。
  但骨子里梁攀是个记情的人,虽然情意两个字放在他身上,似乎有点搁不住,他的色彩太斑斓了,不但嘴头黄,色情段子一串接一串,行为上也是靠不住的典型男人。然而最终,他还是以断然回国证明他并非像大家想象的那样,留恋一派无羁无绊的自由乐不思蜀。他的签证到今年年底才到期,而他拿到文凭,就匆匆赶了回来。
  梁攀回来时,乔乔面临毕业,出落得更加靓丽时尚。她也长本事了,人未毕业剑已出鞘,已经利用假期到旅行社做起了导游,并在一个叫掬芳园的住宅花园租了间房子,说是出去跑团时方便些。梁攀走下飞机,就被乔乔接到这套房子里。乔乔跟他说,房子是三个人合租的,同租房子的另两个人,一个是她的朋友,是个男导游;一个是男导游的朋友,一个叫小段的女子,在美容院做美容师。
  女朋友租得有房子,梁攀回来便有了现成的落脚之地。他走进乔乔的房间,见里面摆放的是张双人大床,便邪笑着问乔乔:“老婆,这床有没有别的男人睡过啊?”
  “当然有。”乔乔话音铿锵,“你都可以在外面跟人同居,我为啥不可以?”
  先前在一封电子邮件里,梁攀半真半假地跟乔乔吹嘘过自己在国外另收了房老婆。当时乔乔就回邮件说,行啊,你收外室,我也找个二老公,大家扯平,谁怕谁?所以梁攀只当乔乔说的是气话,也不往心里去。
  梁攀的卡上只剩下两千来美元,他统统兑换成人民币。刚回国的人看国内什么东西都便宜,梁攀花起钱来不说一掷千金,也真是大手大脚,带着乔乔吃喝玩乐,两人又跑桂林去玩了一趟,加上买东买西买衣服,还有为乔乔工作的事情跑动打点,钱就随风而逝。梁攀那时并不心疼花掉的钱,他豪迈地对乔乔灌输他的道理:“趁着年轻力壮就该好好享受,钱嘛,千金散尽还复来。”乔乔也是爱玩的女子,乐得轻松享受。在一次二人共进烧烤晚餐时,梁攀夸口说:“三年内带你去欧洲耍一趟,到时候我们去冰岛吃鲸鱼肉。”乔乔就说:“吹吧,你。”
  也不知是他真的高估了自己,还是气场出了问题,怀揣海外硕士文凭回来待价而沽两个月,梁攀硬是没得到期望的稀罕,海龟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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