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0期

再读岳飞等

作者:蒋子龙 何 安 徐 刚 蒋元明 王燕生

字体: 【

武王“以商治商”,封纣王之子武庚于今汤阴县城邶城村,号邶国。《诗经》中的《邶风》即为产生、采集、流传于邶国大地的古老而至今仍荡人心弦的诗篇。我以邶风指代汤阴,除开地望相属外,另外一个原因却是对《诗经》的怀恋,以及少小时被《邶风》的诗句迷惑而又不解其意的漫长记忆。
  在崇明岛西北角的一所乡村小学能读到《诗经》,纯属偶然。记得小学六年级的语文课本第一篇是一首诗:《时光老人的礼物》,作者袁鹰。我的语文老师张其文先生讲解了这篇课文后,又布置课外作业,以“时光”为题写一首诗。同学们先是愕然后来哗然:“张老师,诗怎么写?”回答是:“袁鹰怎么写,你也怎么写。”
  我的内心里却多少有点冲动,但,诗歌对于我来说毕竟太陌生了,在这之前,五年级的语文课本上还读过一首艾青的《春姑娘》,以及几首古诗,如“大雪满弓刀”、“门泊东吴万里船”等。不过,无论如何,少小年代的时光对我来说是难忘的,我便分行写去,开头四行还约略记得:父亲在我出生二百天时就死了/把我留给母亲留给光阴/我总想让光阴还我父亲/看见的却是母亲种花地的劳苦身影……
  张老师激赏,除了在学校里板报上发表外,还送给我一本《诗经》,一本《唐诗三百首》。
  这就是我和艾青、袁鹰的相遇,也是我和汤阴、《邶风》的相遇。
  现在,我来到汤阴了,来到了《邶风》的发生地,这是二〇〇七年的春天,汤阴大地上一望无际的麦田晃动着绿色,铺陈着厚德载物的天地之大美,我不由得心生感慨:带着少小年代的困惑,对《邶风》不解其意的冥思苦想,当我偶然地踏上这片几千年前吟唱者的故土时,花去了整整五十年的光阴,从村野顽童到一头白发,对《邶风》虽然仍不解其意,但我已经感到了这片土地——中原大地的深厚。我知道我只能再一次地缩小自己——在历史面前、在土地面前。愚笨如我读了半个世纪也读不懂《诗经》中的几首诗,可是当我在汤阴听到自豪而深情地诵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时,我怦然心动了,这就是产生诗的土地和性灵的热烈,因而可以成为“风”,无处不往,无所不在的风,绵延不绝而无视人间兴亡的风。
  《诗经》中的“风”,无论《邶风》、《鄘风》、《卫风》、《陈风》,充盈着阴柔之美,是中原大地上阴柔对着阳刚的诉说与期盼及展示,如《邶风》中的“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等。而《陈风》中的歌舞场面至今还流传在周口淮阳,即“担担经”,女子挑花篮而舞,妖艳而又夸张。如《陈风》所言:“子之荡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无望兮。”
  渭河流域,黄河流域,那是我们生生不息的伟大民族的源泉之地啊!
  汤阴的独特也许在于:这一块土地产生了《邶风》这样的以阴柔为主旋律的爱与诗的经典,还哺育了岳飞及他的《满江红·怒发冲冠》。这一位伟大的民族英雄,不仅以驰骋沙场著名,而且还以这荡气回肠的千古绝唱,书写着尽忠报国的壮烈人生。
  《邶风》,还有岳飞,都是汤阴这块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土生土长是一种最普通而又最神奇的生长,是真正可以不朽的可持续的生长,只要土还在,那生长便绵绵无期,不可阻挡。
  我去拜谒岳飞先茔。
  南周流村距县城十二公里,汤河于村北流过。岳飞的先茔简单而整洁,有农民正在这里拔草。讲解员告诉我们,当地农民视岳飞的先茔为一处值得他们永远自豪的风水宝地。他们在这里义务劳动、义务守陵,捐献维修茔陵的钱,而他们所有的经济收入便是这地里种的麦子,家里养的几只鸡鸭、一头猪。
  几株古柏,一堆坟茔,远远谈不上香火鼎盛,金碧辉煌。置身其间,就是置身于土地、麦苗和农民之中,因昼夜更替四时往复,鸡鸣狗叫,都是人间烟火啊!我刚刚步入岳飞先茔之地时的凄凉一扫而尽,或许这一切正是岳飞先人及土地和农人的本色:淡泊、平静、小心翼翼地远离辉煌,得到的是亘久,亘久如土地之深厚,若黄河之奔流,农人们从不宣示,岁月不能使之剥落的爱。
  为什么多少英雄共有一个J惨烈的结局?
  当汤阴以岳飞为自豪时,我以汤阴为自豪,我以一个曾经在汤阴的土地上,春光明媚下的《邶风》的行吟者自豪。在这集体遗忘言必及利的年代里,我何其幸运不是一个数典忘祖者。
  从汤阴而殷墟,历史在田野上的叙述既有风的吹拂,又有地底下考古文化的明证:当中原大地进入夏商周时代,社会发展加快了,文明进步的各种表现之一,便是战争和屠杀,以及血腥的祭祀,殷墟出土的青铜鼎里还残留着煮熟的人头,以及身首分离的奴隶或者是战俘的尸骸。
  按照摩尔根对历史时代的划分,殷商时的社会已经由旧石器时的蒙昧时代,新石器时的野蛮时代,进入文明时代了。
  文明是由血污伴生的,文明时代也是血腥时代。
  或者我们还有理由这样说:文明不是旦夕之作,文明的第一缕曙光在人猿揖别时便出现于地平线上,但那曙光肯定并不明丽,且与暗夜交织,轻而易举地被人忽略了。
  文明之路是原始人逐水草以石器开劈的。
  没有信史可以证明《邶风》的诞生年代,但同在中原的舞阳贾湖遗址出土的以天鹅腿骨制作而成的五孔、七孔骨笛可以作证,在距今八千年前的中原大地上,已经有笛声悠悠地吹响,呼唤着天地神灵了。
  我的推想是有笛声便有歌者、舞者,那歌便是最早的风,《邶风》、《陈风》的萌芽。风啊风……
  
  谁还在守护岳飞
  蒋元明
  
  去了一趟河南汤阴,我突然省悟:即使岳飞全部收复河山,直捣黄龙府,迎回徽、钦二帝,也难免一死。
  
  1
  少年时看小人书、听评书,就知道岳飞的故事,十分崇拜这位民族英雄,为他的奇冤鸣不平。那时就想,有朝一日去杭州,看看岳坟,与这位武艺高强、尽忠报国的大英雄零距离接触,那将是人生的一大幸事。后从军青海,东进北京,直到当了记者去杭州才遂了愿,并写了一篇《雨后岳王庙》的散文,总算把心中的那份追慕情怀倾吐出来。
  以后又想去汤阴岳飞故里,想看看那个诞生英雄时屋顶上飞过一只大鹏的农舍、襁褓中的岳鹏举在滔滔洪水上躺过的那只大木盆。可一想到许多历史名人的故里,已无处可寻、坟头杂草丛生、荒凉破败的景象,又怕坏了心境。
  曾看到一篇文章说,一九五二年十一月一日,毛主席视察河南回京途中,在火车上提出路过汤阴时要去岳飞庙看看。当时汤阴火车站离县城里的岳飞庙有五里地,一条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路,仅有一辆公用马车。无奈,再伟大的领袖也只好在火车站上细读“岳忠武王故里”碑和询问“岳庙都有啥子建筑”来解渴。临走前,听说县里拿出三千斤小米的费用在维修岳庙,领袖十分赞赏说:“岳飞是个大好人,你们办了一件好事。”“还要凑些钱,把

[1] [2] [3] [5] [6] [7]

部编版语文 免费提供大量在线阅读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