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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3年第5期

自由意味着责任担当

作者:韩毓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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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在自由民主国家里要把个议会给管起来,否决人家你得有个法理基础啊,于是这个法学大师就于1923年撰写了《当今议会制的思想史状况》,给找出个硬道理来。
  非常奇特的是,他在知识论上的起点与曼海姆还是非常相像。曼海姆是知识社会学的创始人,他非常有力的一个批判就是问:知识为什么是可能的?是可靠的?当时的回答就是逻辑实证主义。可靠是因为它符合逻辑,也符合经验,凡符合逻辑的一定是符合经验的。曼海姆说你仔细想想肯定不是这样。逻辑是逻辑,经验是经验,这个是完全两回事,只有康德这种人才会相信它就是一回事。打个不恰当的比喻,身份证上的老韩是一个老韩,是逻辑上的老韩,你认识的老韩是另一个老韩,经验上的老韩,你身份证丢了你海关就过不去了是吧,你在逻辑上说不通了,因为你这个老韩等于没了,可是你如果认识我,你说这个就是你嘛!你就在这里啊!那你凭的是经验,所以逻辑是逻辑,经验就是经验,这完全是两码事。逻辑实证主义这个说法根本就不通。
  就是说逻辑上的自由主义与经验上的、历史上的自由主义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好了,施米特接下来就说了,我们总说自由民主政治,好像说自由的一定是民主的,民主的一定是自由的,这个没问题吧?可是你仔细一想,这里问题大了!自由和民主完全是两回事,而且自由的不一定是民主的,民主的也不见得就是自由的。我们想想看,他这个说法的确是非常深刻,石破天惊,他这么一说,整个自由主义阵营就全体干那里了,施米特他可不是马克思主义者啊,他就是右派,自由主义的右派啊,所以整个自由主义思想从此之后就有一个如何面对施米特的问题。
  首先,自由的就是民主的吗?施米特说显然不是。自由如果是一套平等讨论、协商的程序,那要看跟谁平等。自由主义能承认民主、承认全面平等或者大多数人的平等吗?根本就不能承认。这一点曼海姆已经说过了,阿伦特说的恐怕就更精彩了。她说“自由只能在一小部分‘平等的人’之间展开”,只有在这些“平等的人”之间才是不存在统治关系的,“自由意味着既不受制于生活的必然性或者他人的命令,也不对他人发号施令。它既不意味着统治,也不意味着被统治。”那么自由首先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排除,意味着界限,意味着划分敌友啊!阿伦特说“它意味着生活在我们的同俦中间,并且仅仅与我们的同俦打交道;它预设了一群‘不平等的人’的存在,而且事实上,这些人总是占城邦人口的大多数。因此,与近代的情形不同,(希腊城邦)的平等与正义没有什么关系,而是自由的本质所在。成为自由人意味着摆脱内涵于统治中的不平等,跨入既没有统治也没有被统治的领域。”自由与正义根本就没关系,你说它跟平等、跟民主有什么关系?没关系!
  所以阿伦特说什么是政治?政治首先就是大地上的一条边界。这是什么意思?意思就是政治首先是对于一个共同体、为了一个共同体。我们知道日尔曼意思是蛮人,是别人叫德国人的说法。他们自称“德意志”。——什么意思?“人民的土地”。好了,政治、法,就是人民土地上的一条边界。有个边界才有了家园,有了城市,有了城邦,这才有了政治。所以什么是政治?政治就是边界,就是划分,划分出公共领域、私人领域,自己人与外人,朋友和敌人。政治是干什么的?就是干这个的。施米特有本非常有意思的书,叫《陆地与海洋;世界史的观察》,他说人从陆地耕种获得收获,与通过海洋倒买倒卖获得财富这个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在大地上耕种,不但需要边界,而且留下他的痕迹,而在海上航行,不但不需要边界,而且也不留下痕迹。海洋就是“无边界”的。这个是什么意思呢?他说海洋象征英美海洋国家及其法理传统,陆地象征欧陆国家及其法理传统,近代历史就是那个无边界的要征服那个有边界的。而今天有一本很重要的著作叫《帝国》,就是说新的帝国,全球化时代的帝国,是没有边界的。
  所以说你说自由是一套程序,那首先也是一个界限、排他性的界限、排他性的程序,没这个排他性你那个什么平等协商全是瞎掰,根本你就搞不起来。有时候你甚至还得把大多数排出去,所以你说这跟民主有什么关系?没关系!你说你比如公司高层吧,正开着会下岗职工就闯进来了,说我也要平等讨论讨论,你能同意吗?你迫不得已同意那也是糊弄他,稳住他没准叫警察去了。所以自由主义的平等只能在平等者之间平等,雅典的自由那是奴隶主的自由讨论,没奴隶什么事,资产阶级的自由是资产阶级之间的平等协商,没工人什么事。自由只能在实际上平等的人之间展开,因为你们之间都已经是人民内部矛盾了,这个话是谁说的?是亚里斯多德在《政治学》中说的,从来如此。谈判和讨论协商只适合于人民内部矛盾,自由从来就是对一个特权圈子来说的。
  那么民主是什么?民主是自由吗?民主可不是自由。民主有着源远流长的传统,在古希腊民主是什么?就是大多数专政啊,是暴民统治啊,那苏格拉底怎么死的?以人民的名义赐死让你喝药。那法国大革命断头台是怎么回事?罗伯斯庇尔怎么回事?人民公决,公意判处你死刑!
  而从卢梭之后,人民、公意就是国家了,这就叫人民主权嘛!人民就是民主,就是国家,所以列宁说所谓民主就是国家,绝对的民主就是取消国家因而也就无所谓民主,这个道理就是这么推过来的。阿伦特有个非常有意思的说法,说人家卢梭搞民主那是有条件的,就是最多是在无套裤汉那里搞民主,如今在大众社会里你就不敢再搞这个大民主了,卢梭其实是非常反对大众社会的。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是《爱弥尔》这类心理小说的发明人,是趣味的弘扬者,他恰恰担心的是一个大众社会把个人都抹平了这种趋势。换句话说他其实非常小资的。
  可在施米特看来,一个“天理”、一种NATURAL RIGHT天然正确、一个共同体共同认同的底线——秋菊式的“说法”,就是成文法的基础,也可以说它高于一切成文法。离开了这个共同体认同的底线,那什么抽象的自由权利都是胡扯,先要将主权的观念建立在“天理”和“自然法”之上,然后才是保卫国家主权,保卫宪法保卫主权,那就是首先要维护共同体坚决镇压反对派,那么民主政治是什么?施米特说民主政治的要义就是划分敌我,划分谁是人民因而是国家的主人,其余的,对不起,你不是人民了,那你是什么?你成专政对象了。你自由主义说自由就是自由讨论、平等协商、交往理性、反复说服,就是没有统治,就是政治的终结,施米特说你这是活晕菜了,政治的起点从来就是共同体的利益,不是抽象的个人利益。资产阶级从来不是个人,而是“社会”。你忘了资产阶级是怎么杀一条血路才爬上台的。法国大革命的历史告诉你,那个自由是建立在资产阶级“人民民主专政“的基础上,没有这个,谈何自由!所以施米特说: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这个问题是民主政治的首要问题。这个话听起来很熟悉,这是毛主席说的,施米特也说了同样的话,几乎完全一致。
  那你说我有身份啊,我有财富啊,我有学问啊,还有我是议会选出来的合法的呀,宪法保证我自由放任的权利啊,你凭什么专我的政啊?那很简单,你不是人民了,你还说这些干什么?自由是有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也是有的,那是对人民的,那是人民内部的事,你是外部了,不是人民了,对人民实行民主就是对你实行专政,对你没什么商量,你多了不起都不行,选出来的也不行,就是不让你上台,不让你说话,你再捣乱就拉出去砍了!——用中国自由主义的祖宗严复的说法我“自由为本”但我还要“民主为用”嘛!
  卡尔·施米特的思想对于现代政治哲学影响巨大,其影响甚至包括对于我们说过的当代政治理论大师约翰·罗尔斯。罗尔斯晚年的观点表达了对于自由的更进一步理解,在他看来,秩序良好的社会尽管不能通过“自由竞争”单独达到,而且社会正义和公民道德中的正义,也完全不能单独通过康德所谓“教育”来达到,寄希望于宗教、美、艺术和音乐来培养“德性”,那实在是精神贵族的空虚飘渺,至于哈贝马斯什么所谓的“语言、文化交往活动”,那更是痴人说梦的不知所云。他的观点也非常干脆:那就是为了维护正义的公民社会和公民道德的正义,“强制”就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强制”才是维护一个合作的秩序良好的社会的必不可少的核心,“强制”既是维护一个秩序良好的合作社会的唯一可行的政治方案,它本身也是公民道德和公民社会的重要组成部分,尽管“强制”有点不中听,但其实,它就是自由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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