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２１世纪诗歌精选之十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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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林：过去是我害怕的地方
如今阳光灿烂鹅黄鹅白一时
左右着它
过去盗匪以身悍刃的大桥
如今变成金光大道
车在天上过 人在地下行
到此不知为何纷纷掉头去Downtown
Downtown有CAFé， 就在14街EAST上
小窗有景致，但不再见旧文章
殷勤男子戴着金丝眼镜
据称是黑社会的老板
助我开灯推门
小意大利区一向就是这样？
6号车通到市政厅
这里也是CHINA TOWN
听说这是不尊重的称呼
“正确的叫法应该是‘CHINESE TOWN’。”
我昨天刚知道
大多数人还在继续混淆
歧视还是反歧视？不是莎士比亚的问题
是汉英之间的问题。
今天中国和拉美的移民
正蜂拥而至反对歧视性的移民法
6号车像一个巨大的绞盘
带着上万人在这个城市的骨缝中穿行
他们举着大幅标语
“我们是美国人”
1200万非法移民爱美国
这也不是莎士比亚的问题。
警察们满头大汗
摆布着路障 那也是障眼法
隔开了游行的人和行人
形形色色的游行我见过很多
第三世界的游行充满了腥风血雨
第二世界的游行像闲庭信步
第一世界的游行像狂欢
也像音乐节起码有五个乐队在演奏
大赦或者遣返
移民都不会影响选票
共和或者民主
这些党派都与他们无关
二、中城：川菜馆之歌
二十三街第五大道
中餐馆的装修进步了不少
不见金字不见佛字
也不再见麒麟凤凰龙腾虎跃
仙翁寿桃这样的Logo
没人注意到一张临时餐桌
四男两女讨论着
横贯中西的国际话题
艺术家、评论人
建筑师、画廊BOSS
Museum馆长
这些可都是时髦职业
川菜馆里人声鼎沸
据传花椒是毒品辣椒是香料
无边的话题是新鲜啤酒
泛起生动的白泡
在川菜馆的上空扶摇
“某某某，已成为某某某的明星”
“当今世界谁能狂过他？”
这样骇人的公式
在评论人的喉咙上下滚动
不日将成为报纸头条
“苏富比有中国专场
是山水、古玩、及全家像”
电子显示屏将美元数字越滚越大
跟进的是其它货币
跟进的是鼓掌和其它假相
接着是沉默
接着是一句成功男人的天真：
“你是不是女权主义者？”
她心下一凛
像进攻的指令
“YES ”发出“消灭”
“NO ”发出“销魂”
这些都是老一套的赌金
在赌女人的“神经质”
男人反驳女人沉默
建筑师侧身俯耳对我说：
“政治正确或不正确
都不影响这个男人的评论
不日将在媒体上成为头条”
众人呵呵我亦诺诺
低头啜饮咖啡
经济腾飞道琼指数
苏富比拍卖纪录
以及这些骇人指标下
发扬光大的大男子主义
都是 MADE IN CHINA
走出川菜馆一直走到时代广场
百老汇的灯光覆盖了斜穿而过的黑暗
帝国大厦升至半空
史载这里曾是自杀者的天堂
当年也有日本人辗转买卖
现在它依然是纽约的制高点
华尔街子弟薰衣剃面
身着著名品牌
出入上下于大厦“无不望似神仙”
如今又有许多华裔走在里面
CENTURY 21就在双子座旁
9·11之后，前来SHOPPING
和参观的人可真不少
双子座大厦曾是人类的骄傲
它至今仍在我的桌上它依然漂亮
那已是十四年前如今是遗址
太多太多的人前来凭吊
一个黑人拿着9·11图片
向游人讲述历史
不知他是不是全知视角？
一架飞机冲天而起，另一架也是
“Building is Down ”他反复讲述的这句话
溅起了十万八千里的灰尘
落满他们的全身
也落满全地球的心
黑人的帽子上有一个中文
那是大写的“神”字
显然他并不是神所以
他不能讲述他没看到的部分
三、上城：哥伦比亚大学
哥伦比亚UNIVERSITY
就在地铁6号线上
过去有表姐舅妈在先
现在有朱涛张真在后
据称李陀刘禾将往
116街之上过去是地狱
现在是繁华时光
电影院里演着《断臂山》
牛仔虽然是美国人
命薄却如中国宣纸
同性恋的爱情
比异性恋更缱绻
亲密关系也在朝着民主化方向转变
驻足处：电视正上演群英会
一个抖动着双腿
一个不时地扶着眼镜
他们就要决定两个大国的事宜
有人欢迎有人抗议
走步铿锵如舞台上的锣鼓点击
大报小报头版头条
就像点兵点将刀戟丁当
舞台上拉开的全都是政治虚步
电子显示屏在路旁
提炼出各类腰肢
向天空射出那虚拟的真
雨在下有人在催
汽车穿过曼哈顿城
注：这首诗是时隔十四年重返纽约之作，在主题、语言、结构上都呼应十四年前之《咖啡馆之歌》。
翟永明，现居成都。
木渎行（外五首）
宋琳
也许邱园只是桃花源的袖珍版，
玲珑剔透的乌托邦的谐韵，
也许一个隐居者的庇护所，
就该设在江南。云牵雨，
风吹入藕的密室，桥上拥挤
燕子的小蛮腰和银凤钗；
女儿手搭遮蓬，在水声的平仄里，
迎送河上过往的客船。
两边屋脊的鸱吻下挂着花篮，
鹅的脖子伸向招摇过市的拨浪鼓。
石头古怪地立着，蜂窝般的假山间，
恍惚有湖仙脚踏烟波，环叮当。
也许我们真该在这里住下来，
再也不必从某个海外，
借乡愁的望远镜不停地眺望。
像那瘦小的人物，在江南著书
（一张椅子伴随他度过了短暂的盛世）。
香溪洗尽胭脂，《原诗》尚在，
络绎不绝的是上山还愿的爆发户。
词语讽谕着，丢失的是温柔，
当那边一个怪物闯入了园中。
西湖的晴和雨
塔中的舍利在夜晚放光，在白天
说着箴言：摆渡的人正打开一扇水之门！
曾经是禁苑的内湖泄漏了春色，
馈赠午后一场短暂的晴雨交合。
从波心吹来蚕与蛾的思乡曲，
太阳在云中吐丝，在水面织网，
我在你眼睛里垂钓红鲤鱼，
上岸来呀，快接住这个耀眼的词。
湖畔派坐着痛饮杯中的虹霓，
当风把堤上接踵的游人熏得睡着了，
苏小小就从墓里出来，唱一曲：
云破处，销魂雨过，犹恨晴晚。
黄昏把西湖磨成最耀眼的词，
丁香在你的发绺间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你眼睛里的鱼游入我的怀中，
我取出一封信，我升上孤山顶眺望你——
岸柳像那祝英台恢复了女儿身，
披一袭青烟的婚纱飘向夜，
你的莲藕心结在水上，你投胎为人，
领我穿过每一处秘闱重阁。
怀玉而眠
橱子里的每件绸衣都想飞出窗去，
像风筝，挂上宫墙柳。
那一天你在护城河边呆望着角楼，
回忆起瑟瑟秋风中的某个前身了么？
你暖和着它，它暖和着你，
玉仙子身上还活跃着别人的血气。
不时从你的梦中溜达出来，
把痛的粉翼收集在小圆盒里。
乱云飞渡北京城，大雁成行，
红豆依旧生长在遥远的南方；
想到她，那个也许生活在宋朝的女人，
玉，消融在你怀抱的阑珊中。
忆香山
这些叶子，秋天的蜡染，
去年我们错过的，今年又红了吗？
既未见，也不能向谁去打听，
串串风铃鸣响的琉璃塔下，
我依稀记得，斜晖中，
寂寥的釉反照着你的脸，
那一刻的幸福在你眼中闪动。
一处旧屋，几棵椴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