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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1期

嗅蜜

作者:废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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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坐不住了,出了门,跨上单车就往一条黑漆漆的小道骑去。我一路骑去,果真看到一个女人朝我走来。我紧蹬几下骑过去,刹住车堵在她面前。黯淡的月光中,我看到一双深藏戒备同时又被我的行为吓得有些惊悚的眼睛。这使我确认她不是何昕,我正要向她道歉,她误解我举手致歉的动作是要对她非礼,便大叫一声,撒腿便跑。她的叫声撕破了夜的寂静,在这个新建小区荒凉的小道上像拉了警报一样。我听到乒乒乓乓居民开窗户的声音,有人探出头来朝四处张望。当我意识到情况不妙,群众的眼光正探照灯似的向我照过来时,便二话不说,骑上车罪犯般地逃跑了。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一个黑影在门洞口闪了一下。听到我骑车的声音,黑影便闪了出来。
  我问,是何昕吗?
  黑影迎了上来。原来,何昕公交车坐过了站。
  你再不来我就要走了。她在黑暗中幽幽地说。
  我把等不及去找她,路上险些被人当作流氓的事说了一遍。
  她忍不住笑道,要是别人把你抓起来,看你怎样解释?
  我说,那还不好办,把你供出来,说你是同谋。
  她说,想不到你这样坏,我不能同你交往了。说着转身要走。
  我连忙上前把她拦住。她瞬间看了我一眼,刚刚挑到我的目光,便低下头。把拿着的一包东西的纸角在手里卷着。我注意到她的手长得很修长,手指那样团卷着,绕成花的样子,煞是好看。
  我把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把她的身子扳回来。就在她毫不抗拒轻盈地扭动身躯的时候,她的高耸的乳房触碰到我的胸部,我立时触电似的全身有一种麻酥的感觉,我意识到今夜将无人入睡。
  她走进我的屋子,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她先抱着胸浏览我书柜里的书,然后把目光移向书桌,翻了翻摊在桌上的一本有关企业管理的译著,摇摇头说,看不懂,又拿起万托凡尼乐队的录音带盒瞧了瞧,问我,这好听吗?
  我摁动录音机的摁键,轻快的电子合成器伴奏的音乐响起来,屋里的一切顷刻间变得生动而有情调,连日光灯的光线都柔和多了。
  她坐下,看着我说,这回怎么不说了,怎么不当老师了?
  我笑道,你不饿吗?我饿了,说不动了。说着,我向她做了个吃饭的手势,朝厨房走去。
  她把那包东西递过来,说,找个东西盛一下。
  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包炸麻雀。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买这玩意儿。
  果然如我所料,当我端出一盘盘吃食,在单位发的写字台上排成一溜儿的时候,她竟高兴得拍着手叫了起来。最后一盘是她买的炸麻雀,我特地把它放到她的面前。她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动手捡了几只炸得黄澄澄的放在我的碗里,说男人要多吃点这个。我猜到了她说的意思,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饿了,吃得风卷残云,一点没有吃相。尤其是一手抓着鸡腿,用牙撕扯着鸡肉,另一手举着酒杯,频频同我干杯的动作,透着一种豪气,这跟她刷刷地给我留电话号码的作风一脉相承。我猜她是东北人,一问果然不错。
  我们哈尔滨贼多。她咕咚喝了一大口啤酒说。
  我一时没有听懂,很吃惊地看着她。
  不是那个贼。她又啃了一口鸡肉,一边咀嚼着一边说,哈尔滨人说话,总爱带一个贼字,什么贼精,贼好,贼坏,贼不地道,看看,这不是贼多吗?
  原来如此,我说,这就跟北京人说特一样,特好,特坏,特没劲,总之,哪儿都是特多。
  她不以为然地看了我一眼,继续往下说,知道哈尔滨人有两条人命一说吗?
  我摇摇头。
  她挺了一下脖子,把嘴里的鸡肉咽了下去,说,哈尔滨的女人,从背后看,会把你羡慕死,从前面看,会把你吓死,所以说两条人命。
  我越听越新鲜,身子也不由得朝前凑了凑。她见我听得有兴趣,便又向我介绍了哈尔滨女人如何打扮,如何穿着,如何当新娘。她的叙述,充满着对故乡的眷恋。我不由得问她,为什么要到P市来?
  她的脸上立即布满了抑郁的神色,举着的啤酒杯缓缓落下,低垂的眼帘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心事。旋即,她抓起一只麻雀,用她那尖利的小虎牙一口就撕下一块腿肉在嘴里嚼着,口音有点不大清晰地说,我们不说这些,行不?
  
  八
  
  何昕那次是在我那里过的夜。我们先喝酒吃饭聊天,互相说些让对方感兴趣的事,我故意延长吃饭的时间,而且趁她不注意把钟放到了一个她不易看到的地方。这样,等我们吃完收拾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我偷眼看了一下钟,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地,我想现在何昕想走也走不成了。
  何昕又一次做出了出乎我意料的事。她洗完碗筷甩着湿漉漉的手从厨房回来,就把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双用塑料口袋装着的拖鞋、一支牙刷和两条毛巾,指指书柜下方的柜门说,这里面能放东西吗?
  我连忙把柜门打开,说没东西,你放吧。
  她蹲下来朝柜子里看了看,问我要了张报纸铺在里面,又从包里掏出~瓶润肤露,一瓶摩丝,一瓶香水和一个化妆包,她把这些东西依次放进柜子里,正准备关柜门,忽又想起从包里掏出一包卫生巾,搁进柜子。东西归置好以后,她脱下皮靴,换上拖鞋,并把换下的皮靴放到门厅我放鞋的地方。她一切做得熟门熟路,就跟回自己家似的,搞得我反而像客人似的有点拘谨起来。
  我是在看她换鞋的时候,再一次全身翻腾起汹涌澎湃的情欲的。她的脚生得很性感,肥瘦适中,脚弓脚背呈十分柔和的流线型,修长的脚趾和光洁的趾甲,极易让人产生用手去抓捏的愿望。
  我禁不住感叹道,你的脚长得真性感。
  她说,是吗?还没有人这样说哩。说着,竟把透明的丝袜剥蛇皮似的脱了下来,把脚翘着放在灯光下,颠来倒去地反复观瞧。
  我的情欲被她的脚撩拨得快要爆炸了。我心头一热,血液向四肢涌去,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把她的脚捏住。她没想到我会有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时金鸡独立,身子失去了重心。往我身上一靠,我就势把她的腰搂住了。
  接下来便是我本能地捕捉到她的嘴唇,同她进行极漫长的接吻。我听到她最后喘着粗气说:我……我……快要喘不过气了……双手挣扎着把我使劲推开。
  我放开她一会儿,复又把她搂住,怕她跑似的。等到再放开她,她就抓起一条毛巾,问我在洗手间能不能洗澡。看来,今晚同我过夜的一切程序她早已设计好了,在细节上,她可能比我想得还要周到,这使我感到惭愧而又滑稽。原来生活充满了戏剧性,什么都可能发生。
  我们双双把自己打点干净,重又缠绕着在床上打滚,我发现她在黑夜中白亮得有点儿耀眼的身上系着一条红腰带。
  今年是我的本命年,人家说,本命年里最爱出事了。她抚摸着平展得没有一点折皱的腰腹,颇有点自怜地说,你不会伤害我吧?她把目光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问。看到我庄重点头的样子,她母兽般地一把抱住我,把丰硕的胸部贴上来,眼睛闭上,嘴巴微启,呻吟声便开始轻歌浅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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