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1年第1期
嗅蜜
作者:废 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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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路都没有。
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只把她紧紧搂住。这时,屋外的风刮得更急,我听到不时有瓦砾掉下来砸到窗台上的声音,间或更有玻璃被砸碎的声响,一只野猫凄厉地哀号,我前所未有地被恐惧和悲哀所掩埋了。
十二
第二天早上回来,我没有去上班,打个电话请了假,便在宿舍里睡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出现的竟都是昨日何昕同我说的话,还有那间四处漏风的小屋,以及她的身子和手给我的感觉。如果说同何昕的所谓奇遇或异遇,过去多少有些不理解或不明白,现在一切都释然了。剩下的便是我该怎么办?
想到这一层,我的身上涌起一阵骚动,我眼前迅即闪现出一幅幅毕加索似的绘画,女人的脚,女人的屁股,女人的脸和手叠加在一起,各种姿式,变型的神态,纷至沓来。而万变不离其宗的,就是所有女人的物件都是何昕的。我的血热了,热了的血一股股地往头上涌,睡意顿无。我睁着眼睛问自己,我爱何昕吗?如果这样令我想念的女人都不是我的爱人的话,那么,什么是爱呢?
可是,我能跟她长久地生活在一起吗?
迷迷糊糊的,我脑子里一直在盘桓着这些念头。睡了大半天,起来吃了点东西又接着睡。没怎么睡着,但也不想起来。我的头脑发胀,像得了热病。就这样一直到了次日的天明。
上班第一件事便是给何昕打电话。她不在,同事说她请假了。我决定晚上去找她,告诉她以后每一个晚上我们都在一起过,并且,只要她愿意,我们可以用法律的形式把这种生活方式固定下来。
正当我在谋划我跟她永久的将来的时候,领导交给我即日出差的任务。
三天以后,我返回P市,一上班就给何昕打电话。
一个女人说,你是谁?你不知道她的情况?
我奇怪地问,什么情况?
她说,她死了。
我生气地说,你开什么玩笑?!
她比我还不高兴地说,我哪能跟你开这种玩笑,她确实是死了。 我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一字一句地说:她几天前煤气中毒死了,尸体昨天火化了。
原来,就在我飞走后的第二天,她睡得很晚。次日上午,房东看到门没上锁,就敲门催她交房租。敲了半天里面没人应,房东奇怪,叫一个大汉把门踹开,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煤气味,再看躺在床上的何昕,脸上已经没有了血色。
我惊呆了,话筒从我手里滑落,拖着话机掉到地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着我。坐我对面的小王指着我对边上的人说:这小子最近抽风似的不正常。
我跳起来猛虎般地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吼道:你再说一遍,我他妈的废了你。
十三
何昕死了,我同王军又恢复了联系。王军这段时间有了较大的变化。由于职称没有评上,他跟领导闹翻了,索性辞职开了一家广告公司。
我问他最近过得怎样。他说过得挺好的。我听出这话意味深长,便刨根问底问他是不是找到了意中人。果不其然,他爱上了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王军第二次在他的口语中使用了“爱”字,这使我觉得这一回他是动真格的了。
王军爱上的这个女孩子,是个在校中学生。几个月前,王军到一个学校去拍广告,看到一个女学生的眼睫毛特别长,阳光照下来,在她的眼眶上映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王军看着看着,心里就动情了。他走过去与女学生聊了起来。
他说,你喜欢拍广告吗?
她说,喜欢,可是我拍不了。
他问为什么。
她说,我额上有个疤。说着就撩起额前的刘海让他看。
他看到果然有一道细细的大约有两厘米长的疤痕。他莫名其妙地就觉得心疼了。他问她怎么受的伤。
她说,我爸爸和妈妈打架,我去劝他们不要打,正好爸爸手里的一个打火机砸过来,砸在我的头上,顿时头就开花了。
她说这话时,眼里带着酸楚,是一种孤立无助的羔羊一般的表情。他深深地被这种表情打动了。
第二天,他便在放学时到校门口等她。她一出来,他就走上前去,对她说,你的爸爸妈妈吵架,没有人关心你,我可以像哥哥那样关心你吗?
她看着他,突然很严肃地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由于她说话很响,周围的同学都看着她,搞得他十分狼狈。
他说,我们昨天不是聊过吗?我就是那个拍广告的呀。
她说,我不认识你,你最好离我远点。
就这样他悻悻地回来了。可这一回,她的形象几乎是定格在他的眼前,无论如何也抹不掉了。
他再一次在校门口等她,她一出来,他就跟在她后头。她紧走几步不能将他甩掉,就掉过头来充满敌意地说,你有病呀?
他说,我是有病。 她说,什么病? 他说,相思病。 她说,这么大人了,还好意思说。 他说,有什么不好意思。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害这个病吗? 她的脸就红了。 他走近她,对她说起了他的童年。他的童年,也是在父母终日争吵中度过的,所以,他看到她就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他说着说着,跟她并排走在了一起。
以后,他常常去校门口接她。为了躲避同学的视线,他老站在通往校门口的一家小店的门口。她每每经过这里,都有意无意地把脚步放慢,等待同学们走后,好跟他经另一条小胡同回家。她对他已经没有敌意了,他们成了朋友。
后来,她便在他的广告公司打工。不久,他们一起去了南方,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在南方的海边,他用沙子把她的身体埋起来,又用海水把她身上的沙子洗干净,他看到她日渐发育成熟的少女的身体,两颗结实而膨胀的乳房就像春天的新芽一样即将破土而出……
我一直默不作声地听他叙说,但听他讲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说,你小子可要注点意,不要害人家,人家才十六岁呀。
他马上辩解似的说,我从来对女孩子没有这样过的,好几个月了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你说怪不怪?不是没有想法,而是一看到她,心灵就变得洁净了。
我骂道,看来你他妈的是真有病了?
他喃喃地说,是呵,而且还病得不轻呵。
那一天,我们在电话里说了有三个多小时。
十四
一晃两年过去了。这期间我过得十分平淡,总有不少热心人帮我张罗着介绍朋友,也去见过几个,但总没有激情。我有时也觉得挺寂寞,一寂寞我就自然而然想到何昕,想着想着连指尖上都产生了触摸她肌肤的感觉。我想这真是神了,一个女人对另一个男人的影响会这么大吗?没经历过的人当然没有体会,而对于我来说,什么叫活在人的心里,我算是有切身体会了。
毕竟人是现实的,没有女人的男人是不健全的。所以,当有人替我介绍女朋友时,我又去赴约了。
这一回介绍人干脆不出面了,他说好时间地点,就让你们自己去认识。
这次约的是在一家大型超市的门口。事先我有点事,到了那儿已经晚了两分钟。当我疾步赶过去的时候,我看到超市门口有一位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