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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2期

爱情、日子和狗

作者:贺晓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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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念头一直缠着他,他很希望结婚只是舞台上的一场过场戏,好戏还在后头。但他已经不相信后头还会有真正的好戏。他并不是害怕婚姻,他只是越来越清楚地看出风如洁不适合他。不适合,绝对的。
  他找不出一条过硬的理由,找出了也说不出口。比如说,夜晚。应该说,起初的几个夜晚,周帆是很有兴致的,风如洁也很卖力。也许是她太卖力了,反而超出了他的期待,让他难以接受。感觉中她就像个交通警,这里那里地为他引导、指挥,而全然忘了自己所担当的角色。作为一个女人,她应该表现得娇柔、可怜、弱不禁风,甚至痛苦不堪才是,可是她却忍受着自己的痛苦,一个劲地为他在操心。结果是,他并不领情,还索然无味。他认定他娶回的只是一个会做事的家庭妇女。
  事实也确是如此。如果说事完之后一定得有一个人先睡着,他想那应该是他,留下的女人应该有一种莫名的惆怅,渴望着安抚。可偏偏事情从不是这样,她太卖力了,总是极快地嘟哝着睡了,睡了,已经有了鼾声。
  他不关灯,再爬起来远离着她抽一支香烟。他看见了她的睡姿,那是极难看的一副样子,他想不清为什么一个漂亮女子的睡姿那么难看,背对着天,四肢大开,唾涎从嘴角溢出。
  他突然一阵害怕,刚刚的一个黑夜像一堆垃圾被他搂抱在怀里。他知道其实在很多时候他都是很软弱的,但是没有人懂他,风如洁说懂,其实她根本不可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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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天里看风如洁他绝望的感觉更深更浓。他想不好为什么明明好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一下就变了妇人。他相信风如洁是那种一生下来就是妇人的女人,她的女孩子时光只是一纸空文,像专门用来印制结婚证的那张纸,握着结婚证过日子,才是她的真人生。
  风如洁确实是那种结了婚就言必提老公的女人,她一下子没有别的世界了,她的世界就是周帆,仿佛只有提着周帆,把周帆像一张毯子铺开来,人们才能看见她的价值,她的卓越成就。她会敞着嗓门在院子里喊周帆,那底气十分足,仿佛她已经属于周帆几十年了。婚礼的时候人们折腾新人,要他们同吃一只苹果同喝一杯酒,人们想看的就是新娘的那副为难和羞怯。但风如洁不为难,也没有丝毫的羞怯,她大大方方地按着人们的提议做,每一关都认真得不行,仿佛在家里排练过好多次了。倒是周帆脸红着为难,再由为难到恼怒。
  她觉得周帆的脾气有些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但她没怎么在意,她想男人们总是有些想不完的大事,她只要尽力做好女人的事就行了。她总是抱着一堆毛线活在那里织着,拿着那半截的毛衣和毛线球往周帆身上比划,开始周帆还像乖孩子那样站在她面前任她闹,后来便烦了,声音又冷又硬像一手扇过去的耳光:走开,别烦我!
  有人来的时候便是风如洁最得意的时候。来人多是周帆的客人,多是些业余歌手。那时候周帆显得温和而儒雅。风如洁便拿上毛线活,安稳地坐在客厅里,参加大家的谈话。其实她没有其它的话题,她的话题总是往周帆身上缠绕,说自己笨织不出一件让周帆满意的毛衣,说周帆小时候的故事。听他父亲说,周帆从小就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有一次他在学校里唱歌得了一把水果糖,自己舍不得吃拿回家来分给弟弟妹妹,留下来一颗晚上躲在被子里老鼠一般啃得咯咯响,弄得一家人都睡不着。
  周帆不可能去阻止她,脸色却像染花了的布匹越来越难看。应该说他最不愿意触及的便是自己的身世和童年,没有糖吃没有鞋穿的童年,在今天的周帆看来那是不想让人看到的补丁,遮蔽还来不及,她却在那儿嚷嚷着,一片好心地要把那些补丁找出来,指给大伙看,像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那贫寒的出身。
  由此他看出这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愚蠢又善良,这比那种愚蠢又自私的女人更可怕。你如果又愚蠢又自私,别人完全可以像削一个坏苹果那样轻而易举把你削掉。偏偏你又善良,如果要扔掉你,别人得首先坏了自己的良心。
  他突然想起一句名言:不幸的婚姻等于判无期徒刑。从那一天起他突然心情很糟,冷若冰霜的感觉不再是装出来的而是从心底里冻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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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对她说过离婚。虽然说出口后他自己也知道只是说说而已,他没有充分的理由,说不上风如洁哪里不好。她本人也不明白她哪里不好,他也没有办法让她明白。
  她说,你要是离婚我就去死,你可以去起诉,但你前脚交了起诉书我后脚就死给你看,我说得出做得出。他看看她的神态就相信了她,便把那来自心底的要求压了回去,说只是一句玩笑。无可奈何的玩笑。
  她马上相信了他只是在开玩笑,并告诉了他一个可怕的消息:她怀孕了。
  这是一个古怪的消息,至少公布的时间有些古怪。他反复地问她是不是准确的,是不是去看看医生,听医生的证明。她只是抿嘴笑,不给他确实的回答。她以为他的紧张是兴奋的另一面,她要让他着急,不让他高兴得太早。
  后来她见他决绝地说,没有医生的证明他绝不相信时,她拿出了医生的诊断书。
  他像一堆脱下身的旧衣服皱在沙发里。
  第二次提出离婚是在他们的女儿一周岁之后。那时候风如洁已少了烈劲,有的只是旧日子给她的疲乏和忍耐。从怀孕到生产再到哺育,她的世界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不,也有周帆,那个挑鼻子挑眼睛的周帆。她还记得生产的时候,住在医院里,那是一个十几个产妇的大病房,再加上产妇的丈夫老人,偌大的一间房子挤得像闹市。周帆走进去,有人在招呼他,说听过他的歌知道他的大名。他对着风如洁使眼色,表明他不认识他们。这是一种最得意的感觉,别人认识他而他不认识别人,这从本质上证明他是一个令人瞩目的知名人物。
  由此他的情绪很好,他在医院公用的卫生间里仔细审视他的仪表,对着镜子抹光了自己的头发。晚上的时候,每一张病床都是一个家,太困了,丈夫就把头靠在床的另一端,凑合着对付。但周帆没有挤过去与风如洁和婴儿一起躺下,他坐在一把椅子里,从天黑到天明。在他眼里,这样对待自己是有辱斯文的,他怎么可能睡眼惺忪地暴露在公众面前呢?
  十几个产妇和家属成天泡在一起是很寂寞的,每天最热闹最有意义的事便是看产妇们吃饭。娇气的愁眉苦脸嗔声嗔气,好像那大碗里放了老鼠药,丈夫们便在旁边拍哄婴儿并连同产妇一起拍哄;粗犷的拿出胆略和胃口,恨不得把美食连同大碗一起吞下。周帆一直坐在那把椅子里,呆呆地看人家吃鱼吃肉,自己却无动于衷,他做不来,也并不真想学着做。他只会拿饼干、面包之类的东西应付,也算尽职了。
  一个老婆婆为风如洁端来了一碗鸡蛋,看她吃的时候心疼地说,闺女,以后可要懂得自己照顾自己。风如洁突然哭了。
  周帆定定地坐着。那天下午,在周帆的一再坚持下,风如洁提前出了院。
  有了孩子的世界全乱套了,偏偏天又老下雨,好好的平房开始大漏小漏。床安在漏屋的中间,周帆便睡到沙发去,风如洁和婴儿在床上挪来挪去地睡,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整张床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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