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10期

马赛曲

作者:张锐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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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兴趣。如果有意,就去帮他把活儿磕下。克玉闻听有些迟疑。杨老师说你别看不起动画片,这同样是艺术创造,比栏目剧甚至电视剧都有技术含量。我跟你说,这样的机会我刚来北京时都找不到的。我根本不可能跟这样的公司合作这样的大项目,只能从栏目剧开始。克玉赶紧说没有没有,我不是这意思。写动画片也挺好呀,算是给儿子的礼物!
  最后杨老师谈到了吴菲,问克玉跟她怎么回事。克玉说没怎么回事。就是同行,朋友!杨老师说那最好。老刘前天给我发短信,说你狂追吴菲。你的私事我不想干涉,北京估计也不会有人干涉。我只是提醒你,这个圈子水很深,你要处处小心。克玉听了不觉心生愧疚。老妻在家带孩子,多有不易。他赶紧说不会不会。我初来乍到,脚跟都没站稳。哪有工夫弄这许多花花肠子!杨老师看看克玉的打扮,说去之前最好换身衣裳。你这还是秘书打扮,带着小县城气息,不够开朗大气。克玉看着杨老师,没开口。杨老师说简单,你不必西装革履领带衬衣。休闲一点,颜色浅点,显示出朝气就行。
  说起动画片,克玉还真是有不少想法。他跟儿子是好朋友好哥们,陪他看了不少动画片。说实话,满意的不多。要么打打杀杀,要么头脑简单。很少有这样的片子,能让儿童满意的同时父母也放心。要是真能弄个好的,也算是件功德,对天底下的父母都是个交代。他赶紧去书店,买了几本动画片编导的专业书,应急充电。杨老师交代过,见面之后尽量别提问题,只给他们解答。用他的话说,职业编剧就是给投资方答疑释惑,解决困难的。甚至他们已有的想法都不重要,只要他有更好的,尽管提。意见越专业,他们越欢迎,双方合作的可能性越大。
  过去座谈,刚开始比较拘谨。克玉一不小心,已经问了两个问题。一是他们的具体想法,二是资金能否落实。果然。这些问题都不该问。那马总虽然语气和蔼,但态度明确:具体想法是编剧的事,应该他来回答;资金责在投资方,他不必过问。
  克玉赶紧现学现卖。说动画片绝对是个商机。一来国产片中鲜有成功者,热播的片子要么质量上不了台面,要么打打杀杀,家长不放心;二来么,动画片是国家支持的朝阳产业。你们打算投资动画片很好,绝对有前途!马总说我倒有这想法,可一直没抓到合适的剧本。北京吃编剧饭的多,但真正靠谱的,少!
  克玉心头一阵狂跳,血往上涌。他猛地一拍桌子,说以前的事情咱不管,谁见了我还抱怨没有好编剧,我操他祖宗!对方当时有好几个人,马总之外,还有若干副总和业务主管。克玉此言一出,四座皆惊,而且惊得上不来话。
  马总愣怔片刻,才说黄老师,看不出来,你一个文化人,脾气比我这个东北爷们还暴啊。克玉已经转过弯来,笑道你别在意,我骂的不是你。你只说靠谱的编剧少,又没说没有。说到这里抹下笑脸,说怎么会没有好编剧?我就是好编剧!其实不光编剧,各行各业顶尖高手都少,投资方也不例外。李樯怎么样。一九九九年就写出了《孔雀》,可二○○○年才火;蓝小龙二○○一年就写出了《士兵突击》,可二○○五年才火!拍出来上映后有了反响,大家都跟着叫好,说他们牛掰,他们是高手是大师。可早呢,他们拿着本子跑了多少家影视公司?这年月,找个眼神好的投资方,也不容易!
  马总说黄老师,痛快,我就喜欢你这脾气!这样吧,你回去整个创意,我们看看,再详细谈!
  上了地铁克玉依然后怕。他也说不清自己当时怎么会在突然间爆发。算来这是他此生第二次怒发冲冠,但上回与这次大有不同,那是在酒后。上回气冲牛斗对他的人生影响深远,直接导致他离职赴京,希望这次也不例外。当然,方向要改变一下。
  一到家克玉马上给杨老师打了电话。杨老师闻听哈哈大笑,丝毫没有责备。说对,在圈里混,就得有这范儿。聊不死咱也吓死他。不过话说回来,气势归气势,活儿是活儿。你得拿出点真本事,把创意整好,琢磨细致,掰扯清楚,免得将来麻烦。
  杨老师的肯定让克玉很是兴奋。他很想跟人说说,但是身边空无一人。想给吴菲发个短信,到底还是没有。八字没一撇的事就在她跟前吹,闪了舌头可没人包赔。
  向后方报捷,家里反应热烈。儿子短信问他写的什么动画片,什么时候播。克玉一见,不知道如何回答。想想还是打电话回去,告诉儿子,一切刚刚开始。剧本能不能写,写了能不能拍,拍了能不能播或者何时播,都是未知数。刚放下电话,忽然有人敲门。克玉心里不觉一阵惊喜。自从来到北京,除了房东和帮他租房的朋友,没有任何人上过门。偌大的北京。谁能知道又有谁会关心他栖身何处。
  蓬门今始为君开。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老太太的脸,说我负责这个楼道,发灭蟑药。
  到底是北京,春风竟能吹到住户家里的蟑螂身上。此君活动频繁,克玉早有警觉。上回打开橱柜,发现了好几只。紧迫慢撵,踩死两个,另外两个落荒而逃。橱柜里还有点剩菜,本想偷个懒,也只能倒掉。
  蟑螂不蟑螂的,又有什么要紧。克玉松松地将灭蟑药信手朝沙发上一扔,满怀的失落。正在这时,门又被敲响。本以为话题要改成耗子,谁知还是蟑螂。楼长说我刚才给了你几包药?克玉说两包呀,怎么啦?楼长道少了一包。没法给对面的了。克玉说那没关系,不行我给他一包!楼长坚决地摆手摇头。道那怎么能行,该多少就多少。我再找找。兴许我记错了呢。
  本想告诉吴菲喜讯,她却给克玉带来了噩耗。她要离开北京,去广州。克玉大惊,赶紧问为什么,去广州干吗?吴菲说写剧本太累,一直看不见亮光。我准备进一家杂志社。他们的待遇不错。
  吴菲从前的男朋友在广州,克玉是知道的。本想问她是否准备再续前缘,却无法开口。只说也好。广州也许更适合你。这样吧,几时动身,我给你送行。
  淡香如同薄雾弥漫,上岛咖啡里永远洋溢着天然的暧昧。克玉到得早些,独自一人,更能体味那种感受。低语被幽暗的灯光镀上绚丽的色彩,漂浮在半空中,如同片片蝶影,温暖地撩拨着你的耳膜,让你本能地试图伸手欲将其拿住,不为别的,只为看清那些美丽的蝶衣。但是不行,它们从不近人,总是恰到好处地在你耳朵的几步开外停住,于是一切的隐私与暧昧都成为可能。它们就在那样的距离上自由飞舞,留下温暖到伤感的笔触。在这里,甚至包括同桌的朋友在内,都互为背景。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此何干,都不包含具体意义。
  然而这些预设的伤感,证明纯属多余。吴菲的表情一如昨日地轻松。食量正常,酒量正常。笑量更正常。克玉说我真是佩服你,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吴菲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哭顿鼻子?如果这管用,那你赶紧准备面巾纸。克玉说那倒不至于。只是突然去广州,会有很多问题的。吴菲道那有什么,你来北京,不也是说来就来了吗?你放心,哪里都饿不死人。
  是趟夜车。夜色吞没了火车,也一定吞没了克玉内心的某个部位。他突然感觉仿佛丢失了某样重要东西,但是什么,又说不清楚。他闭上眼睛,将水龙头开到最大,任凭热水激射裸露的皮肤。热气凝结在上面,卫生间的镜子完全失效。信手一擦,随即露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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