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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5期

能在天堂走多久(小说)

作者:刘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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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成事在天。所以他对他所在乎的一切有坦然而又专注的心态。
  十多年前,从我见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我可以了解他,他在我面前像水一样清澈、透明,十多年过来,他还是那泓水。所不同的是我一直在关注爱情,当初在我爱上他的时候我总觉得这汪水喝上去真甜美,现在则是寡淡无味的感觉了。我觉得有一些东西也跟水一样流走了。 我想跟他好好谈一谈。 那天晚上他回来得挺早,上了床我就说苏恒我要认真跟你谈一件事,他问什么事。我单刀直入地说:“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婚姻怎样?”他本能地奇怪地看着我问:“不是挺好的吗?问这些干什么?”我又问他:“你觉得怎么好?”他踌躇了一会儿,很费脑筋的样子,后来只是说:“没有什么不好嘛,那不就是好?”我知道再问下去我们就纠缠不清了。记得恋爱的时候问他为什么喜欢我?他就说觉得你好啊,问为什么觉得我好,他就说因为喜欢你啊。这样我就闹不清是我在纠缠不清还是他在纠缠不清。我决定换个话题。我说我觉得很孤独,你爱我关心我不够。他不吱声。我就拥住了他说你多关心我一点,多花点时间陪陪我,多跟我聊聊天,多跟我说你爱我……我还在往下说他已在奇怪地看我,还拿手来抚我的额头,嘴里咕噜着说你怎么了,发烧吧。我气了说我在跟你说真话,我觉得我们之间越来越淡,我们这样下去很危险。这时候他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说你还要我怎样啊,公司要发展,十几口人月月要发工资,我想你也不愿你老公平庸,我已经三十好几了,这个时代尤其是IT行业年龄一大脑袋再老化就全完,我要抓紧时间干,我反正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我不喜欢也没时间把爱挂在嘴上,你让我全心全意地去做事,你要真爱我就也多多体谅我好不好?我无话可说了,我把他抱得更紧,我的心底升起一股歉疚之意,我知道我对他的无助与困乏关心太少,我知道现在我在怜惜他,但我把他抱得越紧,那个人在我脑海里的影子就越深。此刻苏恒也转身抱住了我,渐渐地越抱越紧,给我的感觉是两个寒风中同病相怜的人彼此视对方为救命稻草,事实上是谁也救不了谁。
  现在我意识到自己原先想法的可笑,在这个世界上,自己永远只是自己,谁也拯救不了你。苏恒拯救不了我,更拯救不了我的爱情,哪怕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我,除了兑现恋爱时的一切承诺,还把时间与精力都给我,这样还是没有办法拯救我。
  最近一段时间,小玢的脸上忽然开始长疙瘩,刚开始是一颗两颗,之后就像星星之火开始燎原,小玢为此烦恼不已。尝试各种护肤品、再用各种外用药、又是各类清火排毒中成药一律的不管用。芹芹只说你省了吧,你是心绪不宁引起的内分泌失调,要么你就一心一意跟那个木村好,什么前景晚景都不要去想,暂且图个眼前的快乐,要么你就跟他一刀两断,什么木村土村都扔到爪洼国去,心里一安宁呢,脸上就安宁了。我说芹芹说得有道理,要爱别人还得先爱自己,小玢你看你搞成了什么样子,工作不说,连着两个月完不成计划,再这么下去鬼子也不是傻瓜还把你当宝贝,自己呢,看看你的脸就知道你现在是人是鬼了。小玢就扶着自己的脸对着镜子学着大宝的广告词说:“嘿,还真对不起这张老脸。”她把包一背:“今天不管你们有没时间都得陪我一天,我有重大决策要宣布。”芹芹对我说我们且把她当病人看待,爱上一个人是发病,我们就由着她发癫吧。于是我们俩就跟着她颠颠地出了门。
  她先把我们带到了振华路上的一家美容院,从前我们常在这里做美容,最近大家忙了就很久没来了。小姐对小玢说我们要把你脸上那些疙瘩用针头挖出来,有一点疼,然后再用激光打,才能充分杀菌,可能更疼点,你要忍住。小玢温柔地一笑说没关系。其实我知道小玢是对疼痛最敏感的人,平时别人拍一下她都哇哇叫,她非常在乎自己的容貌,宣称要做到美丽百分百,为了比标准体重少几斤肉,她可以劳命伤财坚持锻炼,但是眉尖有几根长杂的眉毛她却坚决不拔,只是因为怕痛。现在对疼痛那么坦然倒是少有的现象。小姐就在她脸上开始拔痘痘,只听小玢每拔一个就叫一声好,时而尖锐时而隐闷时而有气无力,只叫得我浑身直起鸡皮疙瘩。那边芹芹想也是忍不住了说:“小玢你停了叫唤好不好,搞得像母猫发情似的。”小玢还是不理她,只管自己叫。我跟小姐说你不要给她用激光了,她其实受不了的。小玢就斥我道:“今天你们由我,不要管我!”后来小姐就在小玢脸上打激光,小玢一声都没哼,但我看到她的床在发抖,小姐不时地说你放松点,放松点。做好了小玢站起来,只见她满脸是水,我说你哭了?小玢硬梆梆地说没有,是流汗!我的心一紧,挽住她的肩头说:“小玢,你这是何苦呢?”小玢对我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呀,要漂亮嘛。”她转身叫小姐来问,“你们这里可以染金黄色的头发吗?”小姐说当然可以。小玢说给我染个满头金黄。芹芹又叫了小玢你别发疯,那金黄色是你染得的?那些小酷哥也只染额上的一缕,你染满头要做金毛狮王?小玢对芹芹说就你唠叨,我史小玢想了要做的事有谁可以拦得住的?你给我早早闭上你的婆婆嘴。芹芹就哼了一声说狗咬吕洞宾,然后又翻了白眼说有种的干脆剃光头。小玢说剃光头我没兴趣,眉毛倒是可以剃掉。说着小玢就拎起桌上的剃眉刀刷刷两下子就把一对漂亮的弯眉剃了个精光!
  我和钟芹芹还有美容院的小姐都目瞪口呆。
  小玢当啷一声把剃眉刀扔在桌上说:“这下好啊,想要什么眉就画什么眉,弯弯眉、翘翘眉、新月眉、吊梢眉天天变着样儿来!”她往椅子上一坐,“小姐,染满头的金黄发!”
   小玢从美容院出来,满头金黄发,脸上的疙瘩因刚做过美容而变得星光灿烂,眉毛压根就没有,她坚持不画眉。我说她是外星人,芹芹说她是没长毛的黄鼠狼。史小玢说反正不是史小玢了是不是?我对小玢说你以为这样就算洗心革面了?你只不过在糟蹋自己。小玢说随你们怎么说吧,还要陪我去喝酒,明天一定给你们看一个从里到外焕然一新的史小玢。我们跟她来到了隔壁的红茶坊,这也是我们经常来喝咖啡的地方。三人坐下来,史小玢要了一瓶长城干红自己一人抱住了闷头喝了三四杯,我们也不拦她,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
  倒是芹芹先开了口:“小玢,你真要跟他分手了?”
  小玢点了头说这就是我今天的决定。反正我现在也燃烧过了,我应该放开了。她对我苦笑一下,“洛琳,这次我听你的话。”
  芹芹只是摇着头说小玢你想开点,你何必一定要跟他分手?喏,既然你放不开他,你可以一边跟他好一边物色别的可以做老公的人选啊,天下怎么有你这么蠢的人呢?你以为你跟他分了手你就可以找到如意郎君了?万一,这边手也分了,那边如意郎君也没找到,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玢喝着酒说芹芹你不要烦我啦,我做不到的,我爱上了他,满脑子满心都是他,别说一个大男人,就是一根针也锥不进来。我不离开他,不把他忘掉,就是克林顿我也爱不上。
  芹芹嘁了一声说呜呼,多么深沉多么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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