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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5期

能在天堂走多久(小说)

作者:刘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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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拙、迟钝,对他的心思与兴趣摸不到一点门,而我自己也无从从我们的话题中找寻一点乐趣
  我就那样,越坐越沮丧,越来越不想说话。后来,我低了头坐在那里,像面试不合格的学生。但是,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我发现他在定定地看我。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他竟然在定定地看我啊!当我的目光迎住了他的目光的时候,他又若无其事地掉转了眼光,好像刚才他的眼光只是一个无意的逡巡……这个时候,我叹了一口气,他问:“你怎么叹气了?”我说:“我在想我中学时代,我好笨,我总学不好数理化,我是一个很普通很一般的学生,那时候,我很自卑。”他说:“你现在不是很好吗?”我说:“现在又有什么好,一个小职员罢了。”他说:“我觉得你挺好的。”我看定了他:“真的吗?”他看着我从容地说:“真的。”我不再说什么了,我马上又觉得自己神经质,人家说你好实在有多种含义,就现在这话的背景来说他也许只不过是说,我觉得你做个小职员也挺好的,这里面没有别的,这句话其实枯燥得很。想到这里:我说不早了,我们走吧。
  回到酒店,我瘫倒在床上,我觉得我从见到他起,就节节溃退,现在溃退到了一个人瘫倒在床上的地步。
  我和史小玢一下班就被钟芹芹揪到了五洋,钟芹芹说了她的事,史小玢只说堕落啊堕落。
  “堕落又怎么样?张爱玲说女人骨干里都是想堕落的。”钟芹芹是张爱玲的崇拜者。
  我忽然有点烦躁起来,我打断她说好了好了,芹芹你真想堕落别人也管不着你,这年头能像你这般堕落也许还很酷。只是我还要提醒你你总要想清楚堕落真对你有那么大诱惑?而且你总要收心,不要等到那一天不是自己收不回来就是东窗事发阿辉把你扫地出门。
  芹芹哼了哼说我从没为自己喜欢做的事后悔过。
   史小玢被木村拢在怀里,房间的一首英文歌在唱:“YOU HURT ME,AND MADE ME CRY(你伤害了我,让我哭泣)。”史小玢对木村说:“YOU HURT ME,AND MADE ME CRY。”木村说:“我是爱你的。”史小玢说:“无法承担责任的爱,对对方只是一种伤害。”木村沉默了,只有歌在唱:“YOU HURT ME,AND MADE ME CRY。”他放开了小玢,燃了一支烟,慢悠悠地说:“我大学一毕业就被公司派去英国,二十多年来,我在世界各地转,没有在日本连续呆上半年以上的时间,我的太太为我生了一双儿女,对她来说,她的丈夫只是每月的那份薪金。在日本,有挺多这样的家庭,男人去海外,有丰厚的收入来供养家庭,但失去的是夫妇间厮守的时间,其实日本有多少朝朝暮暮厮守在一起的家庭呢?你知道男人很早出门,下了班要加班,加完班还会跟同事或朋友去酒馆喝两盅,回到家就是深夜。我说这些只是说我这种漂泊的生活状态、与家庭间相对松散的关系其实也算是一种日本方式吧。事实上,我喜欢这种漂泊的生活,我喜欢在世界各地转,在我的生命中,欧洲天堂般优美洁净的自然风光、土耳其的白杨树、加拿大的冰天雪地……这些比家更打动我,我喜欢这一切,我热爱我的工作,所以我去海外不纯粹是为了那份海外津贴,这些是我要的生活。”
  小玢说:“你是想告诉我,你这样的男人,对妻子除了承担经济的责任,其他什么都不承担,更不用说对别的女人了。是吗?”
  木村说:“是的。”顿了一会儿他说,“我是一个自私的人。”
  小玢吸了一口气,良久后她问:“你有过别的女人吗?”
  木村笑了:“当然。”他又补充,“不是很多的。”
  小玢说:“她们对干你就像欧洲风光、白杨树,还有冰雪的风景吧。”
  木村说:“风景对人可以成为过去,人对风景也是如此,人对八更是如此,而人对世界更是一个简短的过程了。”
  小玢笑了:“你是哲学家嘛。”然后加了一句,“冷血动物。”小玢在心里叫,“天哪,我怎么喜欢这个冷血动物!”她想走了,她看一眼木村,她在心里说:“我要走了,木村,你这种人不值得女人去爱,我才不做那种傻女人,史小玢啊史小玢,你要去爱这样的人,你是自讨苦吃,活该落个老来无伴、晚景凄凉!”她在心里说着,眼光一直粘在木村脸上,木村没动,史小玢感觉到他的无动于衷,史小玢叫了:“木村,你真是冷血动物吗?你不知道我要离开你?你当初的死缠烂打哪里去了?你是始乱终弃,小心我跟你算账,小心你亏待的女人都来找你算账!”
  木村笑了:“当初可是你在机场一把揪住我的嘛!不说笑话,当初我是缠了你,但我没有侵犯你啊,哪来始乱终弃的说法嘛!当然,我喜欢你,正因为喜欢你,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情想清楚,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小玢,不要把自己、把我都当小孩子,我没有做游戏,你游戏不起,在感情和理智之间,你总得有个选择。”
  小玢看定了木村,然后瘫坐在沙发上:“木村,我不见你,不碰你,我心里要多难过有多难过,见了你,前面又是一团黑,还是难过,就是这样的,YOU HURT ME,AND MADE ME CRY。”小玢真的哭了。木村竟在一边手足无措了,他喃喃地说:“小玢不要哭,你都要搞得我伤感了,我一伤感就乱套,一乱套就麻烦,到时候你又骂我,不如今天你先走吧,回去想清楚了再说好不好?”说着就来拉小玢,小玢一把揪住了他:“木村你混蛋,你现在还在伤害我!你不如把我扔到楼下去还好!”木村说小玢,你不要这么激烈好不好?小玢说我就要这么激烈,我要在你面前哭,在你面前叫:“木村木村木村,我喜欢你,我爱你!”
  木村迟疑了一会儿,忽然他吻住了她,没有任何酝酿地就是一副排山倒海的架势,这是压抑了许久的一种爆发。小玢涕泗滂沱地呼应着他。
  这些天我觉得自己已经有点无可救药,我一直在想那个人,失眠、多梦,眼睛一睁开就是那个人的影子,脑子只要空着里面就全是他。我想我在爱一个人,但没想到这个人成了缠着我的魔鬼,因为我根本不敢幻想他在爱我,即便知道他爱我,我也知道这无疑是一场痛苦无望的爱情。我对他的家庭有一点认识,至少知道他太太是个挺不错的女人,而我对自己的家庭也有很深的认识,苏恒很好,孩子则更好……这样我的这种“爱情”变成了对我的一种折磨,明知不可以,又欲罢不能,更麻烦的,我还要克制自己不去给他打电话,去了广州还要克制自己不跟他联系。我渴望让他知道我爱他,又怕让他知道,因为我很怕他知道了后对我的这种情感没有呼应……这是我从没经历过的一种情感,我进退维艰左冲右突,但是走到哪里都是绝路一条,我成了情感牢笼里的囚徒。
  我幻想着苏恒能够拯救我,我希望他能给我更多的关爱,以唤起我对他的激情。但是这个家伙对一切浑然不知,他的公司开始有起色,他们的新产品在深圳第一届高交会上一亮相,立即获得众多客商的好评,他和公司变得异常忙碌起来,有时忙到半夜过后才回家。他对生活的看法很单纯,真真切切相信一句话:谋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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