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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2001年第5期

能在天堂走多久(小说)

作者:刘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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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小玢扯着他的衣边跟在他后面说:“别装日本人好不好?”小玢咕咕囔囔着,“现在有很多假洋鬼子,装起鬼子来比鬼子还鬼子,这种人最恶心。”其实她不想自己,还不是开口就“斯蜜嘛森”。那人回过头来奇怪地问:“为什么说我装日本人?”小玢说:“日本人哪有你这么高大帅气的?”那人笑了,说:“还是你别装中国人吧。”小玢说:“我知道你要如法炮制说中国人没你这么漂亮秀气的。”那人说:“你挺聪明的嘛。”小玢说:“看来你还真是日本人,你跟日本人一样没新意,一样见了中国女孩就夸她漂亮又聪明。”那人说:“我怎么相信你是聪明的中国人呢?中国人聪明得连飞机都上不去?”小玢不说话了,心想此人到底何许人也?日本人?假洋鬼子?上了飞机,飞机很空,那人把她安置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小玢往那人的肩膀上一歪,就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那人正眯着眼端详靠在自己肩头的小玢的脸,小玢脸一下子红了。她扭过头说:“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刚才在机场喝多了酒。谢谢你帮我。”那人说:“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还是喝多了酒的时候可爱。”小玢说:“男人其实都喜欢女人喝酒,有时候酒可以帮无能的男人征服女人。”那人说:“中国女孩就这么奇怪,一会儿蛮可爱,一会儿很淑女,一会儿又像刻薄的苦索巴巴(日语死老婆子)。”小玢叹了口气咕噜道:“又碰上一个日本傻子,一个中国女孩就搞得他眼花缭乱。没劲,枉有一副臭皮囊。”那人看她嘀咕,问她在说什么,小玢说:“说你长得好。”那人美滋滋地说:“你已经夸过我两次了。”小玢就不再理他,一个人看窗外。
  下了飞机,那人一直跟在小玢后面。出了机场,小玢叫停一辆的士,他也忙着跟着往里钻。小玢说你走你的,你帮了我的忙,我已谢过你了,还盯着我什么意思?那人涎着脸说现在你帮帮我好不好?南京我不熟,我们坐一台车去市内,到了市内你介绍一家酒店我住下,我们就两清了。小玢看他真诚的样子,就应了他。心想:“小姐我也走南闯北十来年,谅你也甭想在我这儿揩上半两油。”
  车到金陵饭店,小玢说你下车吧,鬼佬来南京一般都住这里的。那人说中国人有句俗话,说送绋送到西天。你就跟我一起下车,送到酒店再说吧。小玢说你快给我下去,我没兴趣跟你啰唆。那人说你也给我下来吧,你跟我啰唆啰唆就有兴趣了。小玢猛地钻出了车门,跑到司机身边对司机说:“这个日本人要去玄武饭店,你送他过去吧。”司机一踩油门,车呼地窜了出去,日本人则在车上手舞足蹈、大呼小叫。
  小玢拎着行李走在街上,心里气呼呼,她要去明日大酒店,一般来南京她都住那里。明日离金陵挺近,打车犯不上,不打又得走上一段。都是这鬼子害的,小玢想,不过谁叫我醉了揪上人家呢,这叫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正兀自一人想着,一个人拦在他面前,又是那种她已熟悉了的男士香水味儿。她抬眼看了看说:“那个笨蛋司机怎没把你这个瘟神送走?”那人说:“小姐,别以为天下人都是笨蛋,就你一人聪明,这种想法很危险,弄不好哪天你就栽在谁的手里。”小玢说:“你放心,反正不会栽在你手里。”那人看定了她说:“我栽在你手里了。”
  小玢扑哧一声笑出来,说:“你的伎俩太拙劣了,就算你栽了也活该。”
  那人又是一副很真诚的样子,说:“跟我去办订房手续好不好,订了房,我请你喝杯咖啡,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不是天下的人都是笨蛋,也不是天下的人都是坏蛋。”
  小玢说:“我倒不怕坏蛋,就怕笨蛋。”
  那人说:“好在我还不算笨蛋吧?”
  小玢说:“还不算太笨。”
  那人说:“那就走吧。”
  小玢跟着那人走进了金陵饭店,在总台,那人一下就说订两个房间。小玢冷眼看他,她明白了他的用意,小玢想:想缠上我?可没那么容易,我叫你鸡飞蛋打,陪了夫人又折兵,舍了孩子又套不住狼!
  那人开始填入住单,小玢看他掏出的护照上写着:木村信之,1955年10月18日出生。小玢没想到这家伙已经四十来岁了,保养得真好!工作单位栏填着:丸井商事。小玢就在心里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啊,他居然是丸井商事的!
  丸井是日本一家大公司,小玢的公司想做丸井的生意一直都做不进去。这时那人叫小玢填入住单,小玢说:“你请我住店,总得让我知道你到底何许人也吧。”那人掏了名片毕恭毕敬地递给小玢,小玢看了又吓了一跳,对方居然就是丸井商事(亚洲)资材部部长!
  看来我真得在这住下了,不过也许最后是我鸡飞蛋打,陪了夫人又折兵,舍了孩子又套不住狼。如果把丸井拿下来了,我就可以常驻香港啦。我要赌上这一把。想到这里小玢说:“既然你请我住店,下面我就请你喝咖啡吧。”那人乐得瞪大了眼睛说:“真的?”小玢说:“你不相信就别去嘛。”
  喝了咖啡出来,天已擦黑,木村说“直落(日语,这里大意指继续别的娱乐活动)?”小玢说“客随主便”。木村就笑:“你现在怎么这么乖了?”小玢说“谁叫你是丸井的人呢?”木村说:“我是丸井的又怎么样?”小玢说:“我们公司一直想做你们的单,所以一知道你是丸井的我就开始把你当准客户了。”木村说:“我们日本人可不像你们中国人,可以公私不分,也许我会爱上你,不能做的单我坚决不做。”小玢说:“如果你要爱我,就得给我单做,否则我不让你爱的。”木村叫道:“天哪,你们中国女人就这样做生意?几单下来有几个自己倒贴出去?”小玢说:“那么说你们日本男人都是照单全收的色鬼喽?”木村说:“你先发一单给我试试?”小玢说:“你得先给我一单。”说完俩人就乐了,不知不觉间俩人已在一台三面是玻璃的电梯上,电梯呼地往上升,小玢一下子就失重了,一个趔趄身子一歪,木村就在刹那间拢住了小玢,把吻印在小玢的唇上,飞速上升的电梯从万家灯火里钻出来,直飞群星万里的茫茫夜空……
  
  听完了小玢的故事,钟芹芹意犹未尽地问:“完了?”小玢说:“完了。”芹芹还在问:“后来呢?”小玢说:“后来那些天就在一起吃饭呀,聊天呀,逛街,喝茶,还带他去中山陵玩了。”芹芹问:“你们没有做什么?我是说订了两间房有没有浪费一间?”小玢对我说:“芹芹现在说话变含蓄了呢,那个木村家有妻儿,又是个世界飞人,二十来岁就派海外工作,如今已换了六七个国家,就算我愿做他的海外二奶也只能做个三两年,我现在是要一个可以天长地久的老公,又不是找情人,所以我怎么会乱来?”芹芹和我相视而笑,我说:“小玢,这种人你可真不能碰,你都过三十了,再也耗不起了。”小玢叹了口气:“你们总得给我找个老公啊。”
  
  有时候我想,人是有一些诸如心灵感应之类的感觉的。比如那天下了班,我就不太愿意回家,靠在办公室窗前胡思乱想。初秋的阳光很温暖,黄黄的一层抹在窗外的草地上。草色如缠在一处的泾水渭水,青黄相错。我忽然开始想我的生活,从中学、到大学、到工作、到结婚、到生孩子、到今天,变成一个机关小职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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