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1年第5期
能在天堂走多久(小说)
作者:刘 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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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了。
现代通讯业的飞速发展给我们提供了好多便利,对于我而言,我这几天的两个电话改变了几个人的生活状态。
十分钟后,小玢进了候机楼。我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我的心因为刚才一个电话而不能平静。其实,有这样一个电话又如何呢?即便他有所注意,只不过下一次联络的时候就不显得那么突兀而已,另一种情况是人家根本没在意,每一个人每天都会碰上各种各样的事,一个似熟非熟者的电话根本算不了什么。
正当我胡乱想着的时候,就听到机场广播里在播:“去南京的史小玢请注意,您乘坐的XXX航班马上就要起飞,请您抓紧时间登机。”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看看表,史小玢进去已经有半小时了,她就是像蜗牛一样爬过去也应该登了机。我打小玢的手机,她一直不接,广播里还在广播请她抓紧时间登机,我不能想象小玢在光天化日下,在人流不息的候机厅内还会出现什么意外,那么是她不想走了?任何可能我都无法说服自己,我在机场转,直到她所乘坐的航班准时起飞,我才离去。我不相信走南闯北的小玢会有什么意外,最后我想也许这趟航班有两个史小玢,我居然相信了这种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回到深圳,我就开始张罗马老头提议的游泳活动了。去海边前我给钟芹芹打了个电话,我说有人邀你去游泳,这次活动其实是为你举办的。钟芹芹哼了哼说反正我想不是你,你对我没那么好心你也没这权力。我说你知道是谁了?芹芹说我知道你一准把我卖出去了,这世道,人心不古,更何况你这没心没肺的自私婆?我说芹芹你自己要把自己送出去,只不过拉我这个傻大头做幌子,事情成了还反咬一口。我提醒她说,不要穿比基尼,老狼的眼睛要毒死你。
芹芹说谁毒死谁还不知道呢,总之我要闪亮登场。
钟芹芹果真闪亮登场。芹芹那天没带泳衣,一袭低胸吊带的白色长裙,大得出奇的裙摆,立在海边的芹芹,风扬裙琚,成了一朵飘飞的白云。芹芹长得好,衣着上又总能出奇制胜,那天她一出现,就“盖”了局里所有女性,我们着便装没有芹芹的性感妖娆,换上泳装又没有芹芹的含蓄纯净……芹芹没游泳,只坐在沙滩的靠椅上翻杂志,耳朵里塞着小耳机听音乐。这下只见马老头频频往岸上溜,有时我故意凑过去,发现两人聊得还挺热乎。
游完泳在外面吃晚饭,史小玢就打了电话来,要我们火速去她那边,她有要事跟我们说。我忽然想起那天机场寻人的事,在电话里问她。她说你们快过来才跟你说,我这才知道那天果真是她失踪。我拉钟芹芹告辞,钟芹芹酒喝得正欢,说急什么,明天再去,她那边又不用救火。我把钟芹芹拽到洗手间问她:“你老实告诉我,你跟马老头眉来眼去,是不是要假戏真做?”芹芹说你太低估我钟芹芹了吧,我会看上他?我说那你就跟我走,再不走我就报告你老公说你腻上了个老头。芹芹捶我一拳说好啦好啦,我走就是了,免得你搞三搅四。
苏恒把泥泥搂在怀里,忽然给我一种很温馨的父女情深的感觉。苏恒是一个很爱孩子的男人。泥泥出生那一天,他在医院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迎我,见到孩子的第一眼就说多像她妈妈的大眼睛,他盯着她看,喜气洋洋很陶醉的样子。他不是一个善于夸奖别人尤其是女人的男人,但那句话弥补了他从恋爱到结婚以来对我所有匮乏的夸奖。在那一刻,我知道自己不仅仅成为一个母亲,还是一个自豪的母亲,因为我让自己的丈夫成为一个满意的父亲,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做成了一件挺了不起的事,就像一个艺术家完成了一件作品,不仅自鸣得意,而且得到了别人的承认,这种成就感对于一个人而言一生并不多见。
苏恒好像天生是一个好父亲,孩子出生的当天晚上,他就能娴熟地给孩子喂奶、换尿片,抱起孩子来也像模像样。作为一个优秀的工科生,他在动手能力方面的过人天赋又一次得到充分体现。从那一天,我就知道他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比起苏恒,我想我什么都不是。我知道我无法成为一个好妻子,无论我在行为上有多好的表现,我心里都藏着一个赶不走的影子。同样因为如此,我不会成为一个好母亲,人对幸福欢乐的感受是建立在他(她)对某种渴望与诱惑的满足程度上的,比如现在,有一种诱惑对我具有那么强大的吸引力,以至其他的任何情感都不能抓住我。就像现在,他们搂在一起相拥而眠的姿态给我的感受首先是温馨,即刻就变成了更强烈的内疚感,好像在这个三口之家里,我是一个游离于他们父女之外的女人。就在这样的时候,苏恒转了转身,他在朦朦胧胧中意识到我回来了,嘴里咕哝了一句:“回来了?”我说“回来了。”他又迷迷糊糊地说:“热水器温度我调高了,小心烫。”他是一个在一切实实在在的事情上比较细心的男人,和他结婚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被他的细腻所打动,但是到了今天,我已习以为常,接受他细心的关照已经成为我的习惯,就像现在我低头吻了他和孩子,吻孩子的时候,孩子垂在眼帘上的密长的睫毛、挺翘的鼻梁、小巧的嘴唇又一次让我感叹她的美丽,在对她的吻里我有心动,但是我给苏恒的吻是无动于衷的,我之所以吻他只是因为这是我的习惯,习惯就是这样一种有强大内力的东西,它在漫不经心中成为人们生活里一个举足轻重、令人无以摆脱的角色。
冲完凉,我刚在床上躺下,苏恒就像骤然苏醒的狮子一样把我抱住了,嘴里喃喃着:“周末呢,这么晚回来,想没想到有人等得你心焦……”我哑然失笑,说:“你没睡熟啊?”我还在心里笑,很多人都是仰仗着一种习惯而生活啊,像苏恒,他就习惯在周末与我亲热……
而我的习惯就是接受他的“亲热”,事过之后我就困惑不已,我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可以有纯粹的“性”,我向来认为“性”是一种语言一种符号,它诉说你的情感,是身体对于情感的表达,现在,似乎性是可以变异的,它很强大,它只表述它本身,在一个女人获得极大快感的同时淋漓尽致地告诉她“我只是我自己”,就像沙漠上开出的艳丽鲜花,不无倨傲地向世界宣称她虽然缺乏营养,但她就是那么绚烂,这样她就完全有理由成为一朵恶之花……
那天史小玢和我道了别,进了候机厅,结果转了几圈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后劲大的洋酒开始在她身上发威了。她在候机厅转,最后她听到广播里催她上机,但她就是不知道去哪里上机!小玢想只有找人帮忙了,她环顾四周,不知道该找谁好。小玢对自己说他妈的,这世道就这样,没一个可以入我眼的人!我史小玢找不着老公,到如今找个可以带我上飞机的人都没有合适的。一个老公我等了那么多年,这样一个人我等一会子又何妨,反正我不能随随便便跟一个人走,那样我宁可上不了飞机……
就这样想着的时候,那个人就出现了!那人身材伟岸,宽宽的肩。小玢只在心里叫:哪里去找这么漂亮的肩啊!她晃了过去,扯住那人的衣袖就说:“斯蜜嘛森(日语对不起)广播里找的那个人就是我,你带我去找我的飞机吧。”那人用日语说:“没问题,我也坐那趟飞机,你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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