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5年第3期

二的(中篇小说)

作者:项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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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之情又浮了上来,平日里与单自雪的恩怨一笔勾销,口口声声雪姐放心。单自雪这才难舍难分地走了。
  小白下午五点把果果从幼儿园接回来。果果这孩子,只要单自雪一在,她就立刻翻脸不认小白,只缠着她妈妈,但只要单自雪不在,她就跟小白好得很,是个知道进退的孩子。从幼儿园回家,小白让果果自己洗手,看动画片,她自己到厨房去弄饭,果果也乖乖地照办了,只是不断地问小白:“我妈妈呢?你知道我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小白一会儿说:“你妈妈出去健身去了。”一会儿又说:“你妈妈晚上就回来。”每次都被小白搪来过去了。可果果是何等聪明的孩子。你根本就别指望能一直骗她,她很快便抓住了小白的漏洞。
  洗澡的时候。果果又问:“我妈妈呢?”小白漫不经心地继续骗她说:“妈妈在外面和人家谈事。”果果说:“你不是说我妈妈健身去了吗?”小白说:“对呀。”果果说:“妈妈健身就一会儿。她后来又干吗去了?”小白想: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果果要老这么问下去,还不得把人烦死,干脆对果果说:“你妈妈这两天不回来了,她出差去了。”果果不干了,她像一条鱼一样赤条条站在澡盆里,满面怒气,斥责小白说:“小白姐姐你撒谎,我妈妈早就不上班了,所以她不会出差!”小白说:“果果,先披上浴巾,别冻感冒了好吗?”果果扭动身子,不让小白碰。小白怕果果生病,硬把果果从澡盆里提溜出来,准备把她放到凳子上给她披上浴巾。谁想到果果力气大得很,在空中双腿乱蹬,大哭道:“你是个骗子!我再也不叫你姐姐了!”小白说:“骗子就骗子,不叫姐姐就不叫。谁希罕你叫我姐?本来我也不是你姐!”果果反抗得更历害,双臂挥舞,浴巾就是裹不上。
  小白正无计可施。楼下传来一声门响。果果救命似的喊:“妈妈——”
  上来的不是妈妈。是爸爸,是聂凯旋。果果平时跟爸爸远不如跟妈亲。现在猛丁没了妈,爸爸就成了最亲的人。果果大喊“爸爸抱”,就好像身后的小白是狼一样。小白趁果果不注意,用浴巾一把把她裹住。抱起来送给聂凯旋。聂凯旋忙不迭伸手接果果,无意中一只手从小白胸前划过,小白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医院里的抚摸、喝功火茶时客人透露的信息,以及抱果果时发生的意外,都被敏感的乡下姑娘看成了信号。
  夜里,果果哭闹起来,白天积聚的所有不满和对母亲的思念都在半睡状态中爆发。聂凯旋先是好言相劝,果果只是哼唧,聂凯旋烦了,干脆告诉果果:“妈妈到沈阳姥姥家去了,姥姥病了。这些天都回不来。你必须听爸爸的话,现在好好睡觉,明天上幼儿园。”果果绝望了,放声大哭,哭着哭着,“哇”一下吐在床上。果果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哭就吐,单自雪说这是因为小孩消化道短的缘故。聂凯旋站在二楼楼梯口焦急地喊:“小白,果果吐了!你快上来帮着收拾一下!”
  小白听到聂凯旋喊,急忙起来,慌得顾不上换衣服,穿着睡衣睡裤,拿了水桶拖把就上楼来了。她麻利地开干净了地上的呕吐物,又把大床上的床单、被子、枕巾枕套全部更换一新,通通塞进洗衣机,然后接了一盆热水,细细地擦净了果果的脸和手,喂果果喝了一些热水。小白折着果果的后背说:“果果最乖,最勇敢了!等妈妈回来我们就告诉她说,你不在的时候果果都没哭!”果果用哭得已经嘶哑的嗓子大声说:“对!我才不哭呢!谁让她不告诉我就偷偷走的!”果果说着,突然眼睛一闭,就那样沉沉地睡着了。也难怪,果果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实在已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
  屋子里突然静下来,只有果果甜甜的呼吸声。
  小白和聂凯旋几乎在同时察觉到了自己和彼此的尴尬。聂凯旋站在床边,小白斜坐在床帮,手还搭在果果的背上。两个人都是穿着睡衣,守着同一个熟睡的孩子,那情景,那人物关系,绝对不像是主仆,倒更像是一对年龄悬殊的夫妻。
  女主人不在。孩子睡熟下。深夜。睡衣。和男主人独处。所有这些可能导致什么事情发生的要素都具备了。这些要素在提醒当事人,要么干脆让该发生的事发生,要么赶紧离开,否则就真有可能会发生什么了。尽管小白在平日里有着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当这些幻想有可能来临时,她还是惊慌失措了,还是立刻就选择了败退。小白提起水桶,对聂凯旋说了句:“凯旋哥,我下去了。”便低头快步向门外走去,并顺手轻轻带上了门。可门随即被一股旋风般的力量重新打开,小白还什么都未明白过来,腰和胳膊已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接着一股温热的气浪从脖颈后重重袭来。
  那是聂凯旋粗重的呼吸。
  小白晕眩了。
  小白说:“凯旋哥……”
  聂凯旋说:“小白……我喜欢你……”
  聂凯旋呼地从下面抄起小白的双膝,将她横抱在胸前,然后坚定地朝楼下走去。小白用胳膊肘去顶聂凯旋,她很使劲,但她自己也明白,这是在做样子。她还是一个姑娘,本能告诉她,她必须做这个样子,不做这个样子是不对的。她的力量虽然很大,却只差一点点,恰恰不足以抵消聂凯旋的狂热。而对于这一点,聂凯旋自然是心领神会。
  聂凯旋再度迈步下楼,小白用手拽住楼梯扶手。这一下更厉害,聂凯旋走不动了。小白虽然不胖,但对于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一百多斤的体重,相当于一个五十公斤麻包大米的重量,这样一直端在手里,还是相当吃力的,聂凯旋急促地喘息着。
  聂凯旋说:“小白……你放开……”
  小白死死拽住扶手,没有一点松动的意思,但小白说:“去你的房间。”
  聂凯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一下弄不明白小白的用意,小白再次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对他说:“去你的房间。”
  聂凯旋陡然明白了,他抱着小白,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白曾经无数次想像过她将会以何种方式抵达这个时刻,那一定是漫长和奇妙无比的。她尽自己少女的经验幻想过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过她未曾经历任何风景就进入了最后的驿站。
  她被平放在聂凯旋的大床上——每天聂凯旋上班后,她都要替他收拾的这张大床。她铺平它,为它换上洗干净的晒出太阳味的床单,将枕头拍得松松的放置在床头。她只能服务于它,从不敢奢望它为自己服务。而现在她像主人一样躺在它的上面,顷刻之间她便被褪得一丝不挂了。这将是她的第一次,奇怪的是,她并未感觉到羞耻。那是因为身边那个充满磁性的男低音不断地告诉她:你不会知道你有多美!她原来从不知道,一只普通的手竟会使她如此的舒适和惬意。这是一只怎样的手,平时它木讷、沉默,现在却突然爆发出不可思议的灵性和热情。它在她的原野上游走,先是试探,很谨慎的,然后越来熟稔,进而放肆。那本都是些最隐秘的地方,她永远不会有勇气引领谁去发现它们的所在,它却做到了。它看上去像是一个盲者,却无所不知无往不能,她刚刚想到的,它便也游走到了。她竟在替它体验它的感觉:想到了它的惊喜,她自己的身体便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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