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8期
未亡人
作者:王槐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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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谢师长丢下望远镜,急得直喊“帮了倒忙”就向炮兵阵地跑去。那会儿,部队刚有炮,几发炮弹可是心肝宝贝,没放准,谢师长能不急?其实,也不怪炮兵连,组建才三天,唯一的炮兵是个俘虏,他也不懂步炮协同,只会教怎么把炮弹打出去。战前演习舍不得呀,打一发少一发,师长有令,动一发都要他肯首。
阵地上,任团长布满血丝的眼睛看了看警卫员手提闹钟,又瞄瞄用血肉之躯在密集的火网中翻滚送炸药包的战士,高叫起来:毛主席来电话啦,说独立团能打!这下子,下面来劲了,很快拿下了高地。“独眼龙”乘胜追击,消灭了残敌,回过头来打扫战场。炮连长正在指挥炮兵和俘虏搬运敌人遗弃的大炮和弹药。见状,他火了。占领山头时,他见过炮兵阵地,就在思忖自己团建立炮兵的事儿,这会儿正冲这个而来。妈的,敌人是老子打跑的,任团长居高临下地说。炮连长向任团长敬了个礼,报告,我是师属炮兵连连长,随后就呆立着,也没马上命令停止搬运。一提炮兵连就勾起任团长的火,一见还在搬运,他更为恼怒:老子部队在前方流血拼命,你在后面捡洋捞。连长回过神了,不甘示弱,我们也打了敌人呀,他们是向我们投降的。在一侧的几个俘虏点头证实。他似乎得理了,接着说,我们是师部的,你命令谁?你算老几!炮连长是个老资格,给纵队司令当过警卫员,下放到战斗部队,刚从团副参谋长撸下来当新组建的炮兵连长,正委屈,不买账。谁敢抢老子的战利品就突突谁!炮连长嗖地拔出了佩枪。见状,任团长的警卫员们也掏出了枪。炮连长刷地扯下了军装,裸露的上身布满了疙疙瘩瘩的伤疤,迎着警卫员们的枪口,来呀,朝这来。他指着胸前的伤痕,老子可是经过南方三年游击战,八年抗战,老子不是吓出来的,有种的来呀!那伤疤证明他无数征战并不是浪得虚名。警卫员步步后挪,握枪的手抖了起来。你反啦!任团长呵斥,把他给我捆了!警卫员们一拥而上把炮连长像捆粽子似的绑了。谢师长闻讯策马赶到,给炮连长松了绑。你们真没出息!居然当着战士和俘虏的面,丢人!谢师长鼻子一哼,打孟良崮歼灭74师,有的部队打援,有的主攻,打下来了,,谁抢过功?谁说是自己打的?大家合力嘛。这样吧,刘邓二野千里阮进,辎重丢了不少,他们需要补充,这次缴获的全部交二野的部队吧。
当夜,任团长被叫到师部,他被发配到师伙房。
炮连长也受了处分,降为副连长,不到三天又官复原职。那天,纵队司令去师部,他躲着不见,说不好意思见司令员。司令一句话:三一年的老红军了,不多了,那个连长还给他吧。对此,“独眼龙”很是耿耿于怀,老子还是长征过的红军呢。
“韦妈妈怎么会和任团长好上呢?”郦萍一脸疑惑,韦妈妈年轻时照片她看过,说不上很漂亮,但很端庄,嫁一个独眼,让她不解。
郦挺淡淡一笑说,“独眼龙”和韦大姐那时还说不上恋爱,只是彼此认为对脾性,谈得来,至多是些互相牵挂的感觉而已。在“背锅”时,每天傍晚,常可见到他们骑马在师部炊事班附近的一条小道一前一后奔跑,两匹马时而狂奔,时而并排悠闲溜达……炊事班长发现他们关系有些“那个”了,很负责地做了汇报。谢师长听了,不以为然地说了一句“乱弹琴!”炊事班长见师长没有下文,把目光投向政委,他不知道师长是指他们“乱谈情”,还是批评自己多管闲事。政委低头咕哝一句:孤男寡女的……他抬头瞥了一眼等回话的炊事班长,挥挥手,知道了,你回去吧。
就在炊事班长“打小报告”后不到一个星期,命令下来了,“独眼龙”官复原职。
接到命令那天,“独眼龙”利落地打好背包,又要打大仗了!他跨上战马,没有和以往一样迫不及待向师部急驰,双手拉住缰绳,对愁眉不展前来送行的韦大姐低声说:莫急,根据我的经验,你也快了!“独眼龙”走的那天,韦大姐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饭菜不思,倒头大睡。她是个“好战分子”,一听枪响就急,捞不上仗打就疯。炊事班长见惯了这种“闹情绪”,闹一阵就好了,自然不管不问。果然,晚上掌灯时分,韦大姐自己到灶台上开始找东西吃。
韦大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性质严重了,同样绑人,“独眼龙”犯内部军纪,自己可是犯了群众纪律,掂出政委批评的分量。这是在新区,你还以为是老根据地的群众啊,会谅解!她懊悔,但没有后悔药可吃,无非多惩罚几天,这么一想,也就通了。
可是,一天又一天过去了,她没有等到命令,倒是等来了任团长。“来看看你。”出来散心的“独眼龙”给她带来令她沮丧的消息:“这段时间无仗可打!”这次“独眼龙”回去,不仅是以团长身份发号施令,而且还要履行他兼任的政委职责。原来,红星纵队远离根据地,行动频繁,长期处在战争艰苦环境:部队缺乏系统的政治思想教育,加上用大炮欢迎过来的“解放”战士增多,需要提高部队阶级觉悟,纯洁内部和加强纪律性。根据命令,红星纵队在驻地进行了三个月的整训。这次整训主要是开展民主,揭发部队内部各种类型的个人主义意识、非无产阶级思想,批判违反政策、破坏纪律行为,提高政治观念。“独眼龙”自然被“刮”到,也就有“散心”之说。难怪,韦大姐没被“复职”,她的部队有负责政工的施教导员,不打仗,暂时用不着韦营长。韦大姐的党组织关系在师部炊事班,在这过组织生活,参加这里的整顿。况且她是基层干部,正面教育、自我教育为主,挨批没有“独眼龙”所在团的“火力”猛,自然无所谓堵心和需要散心。
你韦妈妈给你妈妈说过,那三个月内,她过着安逸的生活,享受师部首长的“小灶”伙食滋养,按部就班充足的睡眠,多年爬冰卧雪造成的内分泌失调恢复了正常,有了姑娘家的“来红”,脸上也有了一抹红晕。
可能与“独眼龙”时不时来散心,有了好心情吧。郦萍插话。
可能吧。父女相视一笑。
郦挺说,整顿中,当然涉及了她那些打骂群众、侵害群众利益的事儿,尽管韦大姐还是那副直白脾性,叉腰骂娘,有理大吵大闹,无理大吼出气走人,但同志式和风细雨的批评还是灌进了一些,有所收敛,做了自我批评检讨。日常学文化积极,主动劈柴烧饭刷锅,还教炊事班同志打枪、骑马,用行动表现悔过。这一切,很有组织性的炊事班长都如实地报告了师首长。
那天,郦萍不明白,父亲说到这儿就没有再说下去,以后也绝口不提韦妈妈的过去。
韦大姐病重的消息在最短的时间里传遍了整个干休所,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过道上的两条长椅,坐满了干休所来探视的人。他们一来就相互打听着,目不错珠地盯着“重症病房,闲人莫入”的两扇玻璃门,希望能看见躺着进去的韦大姐能笑呵呵地走出来。
说来也是,干休所的人从来就对韦大姐是七分尊敬,三分畏惧,因为韦大姐刚进干休所,就给大伙来了个下马威!
过去,这些老军人在位是有严格职级区分的,刚离休时习惯成自然,首长是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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